二爹爹现在有了身孕,母亲正是高兴的时候儿。
再加上,二爹爹的那一番话,也确实有道理。
于是,母亲连想也没想,便让大夫跟我去了父亲的屋里。
对于母亲和二爹爹,我心里是有些怨气儿的。
但此时此刻父亲的身子,更为重要。
我来不及多想,也根本没有多余的心思去埋怨母亲的薄情和二爹爹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做法。只一心想着,该如何才能让父亲以后的日子过得轻松一些。
可我又有什么法子呢?
我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男子。
除了会写几个字儿以外,什么大事儿也做不了。
……
父亲是积劳成疾。
说起来是病,可又不算病。若说严重,一时倒也死不了。若说不严重,可也总会夺人命。
大夫交待,说父亲再不可如此操劳。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在大夫临走之前,曾分别给父亲和我开了一张药方。说是按照方子来抓药,再好好调养几日,我与父亲都会好受一些。
可母亲是个多么刻薄小气的人啊?
她现在所有的心思都在二爹爹和那尚未出世的孩子身上。而咱们林家,日子本来就过得紧巴。如此刻薄小气,重女轻男的人,又怎么肯花银子,来为我和父亲抓药呢?
大夫前脚才离开,母亲后脚便过来,将那两张药方撕得粉碎。
我苦苦哀求母亲,哪怕不给我抓药,也得将父亲的病养好啊。
可母亲不仅不听从我的哀求,反而还狠狠将我毒打了一顿,说:“兔崽子!少在老娘面前装出这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你要是心疼你爹,就自己下地去把你爹该干的农活给干了!你爹要不是因为生了你这么一个赔钱货,这身体也不至于累垮成这个样子!”
……
被母亲毒打的那一刻,我差点以为自己活不过来了。
可当我后来再度睁开眼睛,看到父亲那一张担忧的脸时。才敢确信,自己还活着。
“爹爹!”
我紧紧抱着父亲,连哭都不敢放声儿:“爹爹您终于醒了爹爹!子卿好担心你,好担心你啊。”
“傻孩子。”
父亲同样声泪俱下:“你既知道你娘的脾气儿,又何苦去惹恼她?这些年来,难道你还没有被打够吗?”
“我只是想给爹爹抓药……”
“我的身体好着呢,哪里需要到抓药的地步?”
父亲苦笑,佯装坚强:“再说了,家里的铜板不多了。你二爹爹有了身孕,该留着一些钱让他补身子的。”
“爹……”
“真希望你二爹爹能给你生出一个小妹妹来。”
父亲摸着我的头,轻声儿哄道:“你娘啊,她做梦都想要一个闺女。如果你二爹爹能为你娘生一个女儿,你娘肯定特别高兴。到时候儿,咱们爷俩的日子,也能好过一些。”
父亲温良,不管受了多大的苦,也一直都抱着憧憬。
他总说,母亲之所以脾气儿不好,都是因为他没能为林家生下后人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