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四章 贾雨村:原来是她!(1 / 2)

宁国府

夜色低垂,内堂之中,灯火如昼,贾珩神情安然坐在椅子上,和秦可卿叙说着话。

贾珩道:“明日,宫里将有旨意降下,我领兵出京剿寇,应有十天半月回不来。”

此言一出,不仅是秦可卿一愣,就连尤氏、尤二姐、尤三姐或是担忧、或是好奇地看着少年。

秦可卿颦了颦黛眉,轻声道:“这临近年底,夫君也要派差事?”

贾珩温声道:“正因临近年底,明年大家都想讨个好彩头儿,京畿三辅的贼寇,如能为之一清,也算给圣上的年礼。”

心头默默补充一句,不仅是给崇平帝的年礼,也是给他的年礼,如能靖平三辅贼寇,他的爵位应该还能往上升一升。

不敢妄谈公侯伯子男等五等爵,但从三等将军提个一、二等,应该没什么问题。

加之检索三河帮财货,文官那边儿将不会成为阻力。

秦可卿轻轻叹了一口气,柔声道:“那夫君在外出征,刀枪无眼,多加小心才是。”

尤氏也是道:“珩兄弟,现在身份不同以往,在外面多多挂念家里,不可太行险了。”

贾珩深深看了一眼尤氏,对上那一双欲说还休的美眸,轻声道:“尤嫂子,我不在家的时候,你和两位妹妹多替我照料照料可卿罢。”

其实,尤二姐和尤三姐比他要大上一些,但称为妹妹,也并无不当。

尤氏应了一声,柔声道:“珩兄弟放心就是。”

贾珩叮嘱了几句,看着小几之上的文稿,翻阅了下,问道:“这稿子,是三姐儿写的吧。”

尤三姐的目光,方才就落在贾珩面上,闻言,就俏声道:“是我写的,珩大爷有空可帮我斧正……斧正。”

这段时日,尤三姐也不少寻贾珩问询话本之事,与贾珩也算渐渐熟稔。

贾珩轻笑了下,说道:“我有空看看,如无问题,就寻人帮你刊版。”

几人说了几句话,尤氏笑道:“时候也不早了,我和二姐、三姐也下去歇息着了。”

贾珩点了点头,温和目光投向尤氏、二姐、三姐,道:“去罢。”

待尤氏三姐妹离去,贾珩看向秦可卿,笑道:“怎么了,愁眉不展的?”

秦可卿轻轻叹了一口气,道:“夫君,先去沐浴吧。”

贾珩情知有事,看着秦可卿,起身,拉过玉人的双手,说道:“你我夫妻一心,若有心事,倒也不必掖着藏着,坦诚相见即是,走吧,一同去沐浴。”

秦可卿:“……”

一张如芙蓉花蕊的玉容羞红,娇媚、婉转的声音响起,似在说服自己,说道:“妾身是好像还未伺候夫君沐浴过。”

纵是夫妻,这时代都罕有共浴,但秦可卿风流袅娜,在贾珩面前素来绵软,任由贾珩摆布,闻言,虽娇羞得合不拢腿,但也轻声应了下来。

……

……

金陵省

正是晚秋时分,昨晚刚刚下了一场秋雨,金陵府衙门外的青石铺就的街道上,被冲刷的一尘不染,着黑红衣裳的衙役,腰间挎着腰刀,站在廊檐之下,缩紧了脖子,抱怨着阴雨连绵,天气湿冷。

南方本就阴雨连绵,气候湿润,一入深秋,就需得多加衣裳。

后衙,花厅之中,晨曦穿过雕花轩窗,照落在一个着淡蓝色儒衫的中年人,只见那人方面阔口,直鼻权腮,身形雄阔。

此人正是金陵知府贾雨村。

贾雨村正在待客,隔着一方小几端坐的是一个着员外服,颌下蓄着胡须的中年商贾。

来造访贾雨村的不是旁人,正是周瑞家的女婿——冷子兴,这几日从神京城中南下金陵,想起一位旧识在金陵为官,就递了名帖,来拜访贾雨村。

二人寒暄罢,贾雨村就笑着问道:“子兴兄从神京而来,都中可有什么新闻没有?”

冷子兴笑道:“倒是有一桩,说来还是兄之本家荣宁二府之事。”

“哦?”贾雨村放下茶盅,面带疑惑。

冷子兴笑了笑,说道:“是三等云麾将军贾珩。”

贾雨村恍然大悟,讶异道:“原来是他,我最近在邸报上常闻其名,一封辞爵表为大江南北传颂,而后又因剿寇之功封为三等将军之爵,数月以来,只怕名头最盛的就是这位贾云麾了吧?”

因为贾珩《辞爵表》、剿匪寇封爵三等云麾将军等事迹,都是刊载在邸报之上,行于诸省,贾雨村身为金陵知府,自是能看到。

冷子兴感慨道:“可不是,这位爷,真真是了不得,现在封着三等云麾将军,又在京中提点着五城兵马司,前日在京中清扫东城匪寇,更得了满朝文武的彩头儿,此人以小宗成大宗,现为宁国之长的贾族族长,建族学教育族中子弟文武,又从内囊家贼中抄检银两,弥补公中亏空,如此运筹谋画,我瞧这架势,竟是有重振宁荣二府之相了。”

在数年前,冷子兴演说荣国府时,曾言贾府子孙一代不如一代,如今话风为之一改。

贾雨村闻言,心头微动,道:“的确是了不得,只是提点五城兵马司,扫荡贼寇,却是我所不知了。”

邸报之上,只说了贾珩《辞爵表》、剿寇封爵,对京中清剿东城三河帮都没有叙说。

冷子兴笑道:“雨村兄,贾族有此人在,说不得又可得数代富贵荣华。”

贾雨村闻言,笑了笑,说道:“古人有言,积善之家,必有余庆,这等钟鸣鼎食之家,但凡出一个才略出众的子弟,就能护住门楣不堕。”

冷子兴笑道:“雨村兄此言大善,雨村兄现在与荣宁二府也关系匪浅,那件事儿可曾有了眉目?”

“月前去了书信,但此事还没有下文,子兴兄的东翁在荣府做事,可曾知是何缘故吗?”贾雨村问道。

他月前向神京荣府的二老爷,寄送得连宗书信,倒是如石沉大海一般,想来是此事暂且不成了。

只是,以他的进士出身,主动与贾族连宗,互借声势,按说不该受此冷遇才是。

罢了,待明年往神京吏部述职,再去荣府一趟就是了。

贾雨村目光深深,如是想着。

而在贾雨村盘算之时,金陵府衙外,几个衙役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之时,忽听到一阵喧闹之声由远及近,却见一个灰色袍服的老者,带着几个家仆,来到堂鼓之前,从架子上拿起鼓槌。

“咚咚……”

鼓声密如雨点,伴随着老者的喊冤之声,在清晨的府衙门前响起,也将后堂正在思绪纷纷的贾雨村惊醒。

冷子兴诧异道:“雨村兄,这是有人击鼓鸣冤?”

贾雨村点了点头,道:“子兴兄,失陪,我得往前面升堂问案了。”

冷子兴笑了笑,心头就有几分好奇,道:“雨村兄若便宜,我可否至衙中旁听审案,也好一观青天老爷是如何明察秋毫的。”

这话自是恭维。

二人本就是多年的知交好友,一如红楼梦中言:“雨村最赞这冷子兴是个有作为大本领的人,这子兴又借雨村斯文之名,故二人最相投契。”

贾雨村闻言,也有心在故人面前显露能为、权势,故作沉吟,说道:“子兴兄可至后堂相候,待审案而毕以后,再做叙话。”

两人说着,贾雨村就至内厢在婢女、仆人的侍奉下,换上四品文官的官服,头戴黑色乌纱,出得内厢,微笑道:“子兴兄,请。”

冷子兴见了贾雨村身上的正四品绯色官服,忍着心头骤起的一丝惮惧,面上笑意愈发繁盛,弯腰伸手相邀道:“雨村兄先请。”

见冷子兴潜藏在笑容下的一丝谄媚,贾雨村心头既有几分不适,又有几分自得。

所谓,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

在陌生人面前摆阔,哪有熟人面前“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更能满足人的虚荣心?

自贾雨村上次与冷子兴一别,已有好几年,彼时贾雨村刚刚被吏部革职,于淮扬游玩,仕途受挫,如今重逢,正是意气风发之时。

“一同去罢。”贾雨村面带微笑说着,然后却当先一步,而冷子兴则落后半步,心头怀着艳羡,跟着贾雨村前往前面。

及至大堂,贾雨村端坐拱形条案之后,整容敛色,一拍惊堂木,看向下方跪着的灰衣老者。

两方差官一列水火棍:“威武!”

“冤枉啊……”

那头发灰白的老者,一入大堂,跪在地上,高举状纸,口中喊冤不止。

“下跪何人!为何喊冤!”贾雨村一拍惊堂木,沉喝着,许是因为后堂有熟人,这一声沉喝,中气十足,声震屋瓦,头上的“明镜高悬”匾额,似有几颗灰尘抖落。

灰衣老者哭诉道:“青天大老爷,小老儿是冯家人,我家小主人被薛家人打死人,争买一丫头,被人打死,因那丫头是拐子拐来卖的,这拐子先得了我家的银子,我家主人说第三日是好日子,再接了去,一时未接那丫头,哪曾想那拐子又转头卖给了薛家,我家小主人去薛家论理,可薛家是金陵一霸啊!薛家少爷薛蟠,纵一伙豪奴将我家小主人活活打死!青天大老爷还请为我家小主人做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