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敌军进攻了。”

薛永年骑在马上，看着那些坚定跟着自己的将士们，心里有些不忍。

这些日子大家饿的再难，都没有去骚扰百姓，而是杀马啃树皮，一个个憔悴的手脚浮肿，嘴唇干裂。

“敌军摆明就是要困死我们，消磨我们的意志力，就算是投降也不会有好下场，不如和他们殊死搏斗。

杀一个保本，杀两个就赚了，薛家军，没有孬种。”

“杀，杀，杀！”

之前不是没有士兵崩溃过，嚷着要离开，嚷着要投降，薛永年此刻却也不阻拦，毕竟想要活着是人的本能。

“将军，既然您不阻止他们离开，为什么咱们不遁逃呢？”

虽然是被围困，但是以薛永年的才智，想要保命还是可以的。

“逃？我们可以逃，这里的百姓可以逃么，这里的国土可以逃么？

身为军人，我们的职责要比性命还重要，就是死，都不能后退一步。”

薛永年铿锵有力的话，让周围鸦雀无声，哪怕是已经好些日子没吃饱，大家都饿的虚弱，但是他的话似乎又给将士们注入了力量。

是啊，如果他们不坚持，还有谁能保护身后的百姓呢。

此刻，大军集结，明明前方凶多吉少，却依旧坚毅无畏。

“等等！”

突然，身后传来苍老虚弱的声音，薛永年回头一看，原来是一群百姓正抬着好多的木桶过来。wΑp

“各位军爷，我们知道你们是要去打仗，”为首的是个六七十岁的老头，胡子花白身材佝偻，“这些日子我们也看出来你们是好人。

这一去凶险万分，我们也没什么东西拿得出手的，这些，是家里最后的一些粮食熬成的粥，给你们吃了好去上阵杀敌。”

说是粥，其实也稀的可怜，百姓们也知道这次如果被破城，他们也没什么好果子吃，不如军民一条心，多杀点敌人。

薛永年向来刚毅的表情有些松动，眨眼看着此刻淳朴的乡亲们，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看着将士们不动，百姓们自动自发的将米粥给装进碗里递给他们，泛着米香的味道让大家本来就饥肠辘辘的肠胃越发难受。

“吃呀，吃呀，吃饱了才能上阵杀敌。”

一个慈祥的老奶奶笑呵呵的劝着身边的将士，她看着那些年轻人就和自家孙子似的，明明都是最好的年纪，却得上阵杀敌。

没有薛永年的命令，就算是口水留下来，大家也不会动一下。

而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看着他，那位身边的老者颤颤巍巍的也递了一碗米汤过去。

“将军，你吃吧，都是我们的一番心意，”老人的眼里都是看尽生死的沧桑“胜败都是我们的命，你们已经尽力了，如果实在打不过，你们就跑吧。

我们老百姓的命不值钱，你们跑了给我们报仇就行。”

听到这话，薛永年的心就像是被什么撞了似的，同样的话，以前也听过。

“将军，快跑，给我们报仇！”

“将军，属下不能陪您了，您要多保重！”

“将军……将军……”

脑海里死去将士的音容笑貌再次浮现，眼前的现实和幻觉竟然有些重合。

百姓的脸此刻和逝去的脸叠在一起，那些憨厚的，年轻的，对他满满都是崇拜的脸，都在战场上一次次的减少，最后不再回来。

意识到薛永年的脸色有点不对，老者轻轻的呼唤他，这才将神游的思绪给招回来。

低头看看那碗倾注百姓希望的米粥，薛永年到底还是端起来一口喝掉。

看到将军都喝了，大家这才敢动，纷纷狼吞虎咽的喝了那碗米粥，肠胃瞬间就暖呼呼的，刚才强撑的气势此时终于有了点实质。

“多谢各位，如果我们能活着回来，必定杀猪宰羊的报答你们。”

薛永年说完将碗递回给他们，等到百姓们撤退后，骑马走到城门前，抽出佩剑向虚空一劈。

“薛家军没有孬种，我们冲！”

没有什么过多的言语，也没有愤慨激昂的战前动员，只要薛永年一句话，就能带领大家出生入死。

打开城门，对面就是兵强马壮的敌军，薛永年气场全开，所过之处皆是血雾横飞。

残肢断臂不时的在眼前砸过，血水糊住了薛永年的眼睛，所视之处全都是一片殷殷的红。

“取薛永年首级，本将军赏银一千两，官升三级。”

此话一出，敌军的将士无不亢奋，谁不想功名利禄一举两得，顷刻间，似乎所有人的目标都转向薛永年。

而敌军的主将看着薛永年那逐渐僵硬迟缓的动作冷哼，不这样慢慢折磨他，怎么能够抵消自己失去手足的恨意。

“听本将军口令，攻城，”主将将佩刀向天一扬“城里的所有活物格杀勿论。”

屠城，他们竟然要屠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