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陆振健跟赵晓云反复确认，始终不敢相信，直到陆致远微微不耐烦，才相信他们儿子是真的决定结婚。

“那你得先把人带回来，结婚可不是件小事儿，她父母那边，我们两家得谈谈。”

过了几天，陆致远陪主动提出陪双意去产检。

双意最近几天孕吐实在厉害，有些影响她的学习跟生活，实验室早就有流言蜚语，大家看她的眼神都带着异样，导师又催的厉害，让她觉得压力有些大，但在校门口见到他的那一刻，一扫眉眼间的阴郁，站在台阶上朝他挥了挥手，朝他奔去。

停在他面前，“抱歉，耽搁了一会儿，等很久了吧。”

陆致远这才发现她有一双亮的过分的眼睛，笑起来的时候像阳光下的海面，波光粼粼。

“没有，走吧。”

从学校到省人民医院十来分钟的步程，双意走在陆致远身边，与他并肩而行，悄悄抬眼瞥了他的神色，然后装作很自然地挽住他的胳膊，与他靠近几分。

双意低着头，没敢看他的反应，却察觉到一道审视的视线落在她身上。

过了几秒，他没说什么，也没挣开。

双意松了一口气，微微扬起嘴角，攥紧了他的衣袖，感受他的体温。

产检医生是陆致远约的，省人民医院有名的妇产科大夫。

双意其实很想问他为什么不去南大附属第一医院，就在学校门口。

但又害怕知道答案。

陆致远在南大附属肿瘤医院肝外科工作，他父母退休前是附一有名的专家，加之陆致远本科也曾在附一实习过，熟人肯定颇多。

还有就是，听说顾敏已经入职附一。

“你看你什么时候有时间，跟我回去一趟？”

双意正胡思乱想着，闻言愣了一下，“回哪儿去？”

陆致远：“回家。”

双意仍是懵懵的。

陆致远继续道：“你爸妈那边怎么说？我爸妈的意思是最好见一面。”

双意欲言又止，“我……”

她其实还没告诉她爸妈，因为总不敢相信，他会跟她结婚。

陆致远瞥了她一眼，“你还没跟你爸妈说？”

双意垂眸，“我爸妈应该没什么意见。”尤其是她妈，可能会开心死了。

陆致远没接话，“日子得尽快定下来，你还是跟你爸妈商量一下。”又补了一句，“如果想好的话。”

双意默了半响，低着头，缓缓道：“我爸是货车司机，嗜赌成性，我妈之前在超市工作，这两年身体不好，不怎么干了，我还有一个弟弟，在民办二本读书。”

大多数人听到这样的条件，都会望而却步，她告诉他了。

手不自觉攥着他的衣服。

陆致远停顿许久。

双意艰难开口，“如果你……”

“我爸妈都退休了，没工作。”陆致远打断她。

双意“嗯”了一声，心中一片酸软。

她就知道。

“下周末吧，我跟我爸妈商量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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产检的时候，对比隔壁看到超声照影显示的胎儿时激动兴奋的模样，陆致远和双意一个比一个平静。

看诊的医生却显得格外热情，医嘱给了一堆，末了还说：“小伙子，你媳妇儿太瘦了，得多补补啊。”

陆致远这才觉得双意比之前瘦了些，下巴明显尖了，但她精神气儿不错，不容易发现。

出了诊室的门，陆致远问：“最近还吐的厉害？”

“比之前好点儿，但还是吃不下东西，应该没什么大碍。”双意边回答，边使劲儿把水杯塞进书包的侧边口袋，杯子有点大，每次塞都很费劲。

陆致远搭了把手，一下子给拍进去了，又顺手接过她的双肩包提在手里，问道：“现在有什么想吃的吗？”

双意停下脚步。

陆致远走了两步，发现人跟丢了，于是停下回头，晃了晃手里她的双肩包，示意双意跟上。

双意弯了弯眼睛，小跑两步，上前挽着他的胳膊，“你下午科室没什么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