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赵家女婿打上门(1 / 2)

第209章赵家女婿打上门

戌时中。

酒席散场,四台席面吃的一干二净,甚至啃干净的骨头都被匠户带回了家。

明日,这骨头还能煮一锅汤

人群散去后,陈初和秦永泰一家进屋说了些什么,片刻后,却听屋内传出汉子悲痛嘶哑的哭喊,“我那命苦的妹子啊.”

等在外间的长子低头抹了泪,这一听便知,该是陈初向秦永泰说了猫儿娘亲已离世的消息。

事实的确如此。

陡闻噩耗的秦永泰哭了两声,马上发不出声音了,只张着嘴大口喘气,一副悲伤过度的样子。

严氏一边揉着丈夫的心口帮他顺气,一边跟着垂泪。

陈初自然没说秦绣娘生前营生,只说被歹人害了性命,又道歹人已伏法抵命。

人死不能复生,秦永泰哭了一阵,又开始担心起外甥女来,哑着嗓子道:“我那一对甥女在那桐桐山县举目无亲,这些年一定受了不少苦”

严氏身为妇人,心思自然更细腻些,闻言忙小心瞄了陈初一眼,才道:“当家的,甥婿进了东京城便前来看望咱,定然是疼极了咱家猫儿,猫儿怎会受苦。”

“呃”意识到自己的话不妥,哭红了眼的秦永泰也看了看陈初,就此住嘴不语。

这点小事,陈初自然不放在心上,“舅舅,还请节哀。还有一事,需向舅舅打听。”

“甥婿请说.”

“我此次北来前,猫儿给了我家中祖坟的地址,前几日欲要替猫儿祭奠一番,却不见坟丘,舅舅知晓是怎回事么?”

“.”

秦永泰和严氏下意识对视一眼,不待开口,秦家长子秦盛文却脱口道:“妹夫!姑父家的田产和祖坟都被许大监占了!”

“许大监?”

“大哥!你说清楚些.”好像是嫌兄长说的不准确,秦盛武纠正道:“不是许大监占的,是许大监家的姨娘的爹爹占了哦,对了,许大监便是工部将作监上官.”

陈初眉梢跳了跳,凝声道:“现在猫儿父亲骨骸在何处?”

这次,换秦永泰开口了,“妹夫的骸骨连同他爹娘的坟茔,被赵家族人迁往了别处。”

听到没有被人掘坟、弃尸荒野,陈初不由松了口气,又问道:“赵家还有族人在东京?”

不怪陈初这么问,他和猫儿在一起时,甚少听她提到父亲这边的亲属。

“我那妹夫原是城外牟驼岗下十里店人,他家两代单传”

听秦永泰讲,猫儿爷爷这辈从城外搬进了东京城,十里店那些族人说亲也没有多亲,但若说远,却大多在五服内的,论血缘当真不算远。

至少田产祖坟被占时,族人没让猫儿爷奶爹爹曝尸荒野,总归帮忙迁了坟。

从这点讲,就欠了对方人情。

亥时初,陈初邀秦永泰一家去弄鱼巷同住。

秦永泰却道:“营中十户一保,无故不得离营,还是不给邻居们招麻烦了。甥婿离京时能想办法带我一家离开便好,这几日我们还是住在此处吧.”

陈初想了想同意下来,让长子留下些买吃食的钱财,随后带人离去。

时节已进二月中旬。

夜里春风融融,撩拨着发丝和衣角。

城中喧闹依旧。

陈初想着心事,脚步不由快了些。

大宝剑、铁胆、长子等人若即若离的跟在身后。

本来走在陈初身旁的陈瑾瑜却有些跟不上他的脚步,加快小碎步撵了几回,不一会就又被他甩到了身后。

直到气息微喘,陈瑾瑜忽然有些生气了.叔叔根本没留意我!不然怎会一直走这么快,让我这般狼狈追着

赌气似的,陈瑾瑜干脆放慢了脚步,片刻后,依旧迈着稳定大步的陈初便和她拉开了十余丈的距离。

街头人来人往,两人之间迅速被行人填满。

眨眼间,陈瑾瑜视线中就只剩了陈初头上那块束发用的软纱唐巾并且越走越远。

“.”

陈瑾瑜心中顿时一阵委屈,竟站在大街上低着头哭了出来。

她今天可是见到了呢,陈初对赵安人的家事是何等上心。

她也听玉侬臭屁的炫耀过.公子在外有多威武,回家就有多温柔,会帮玉侬擦脚,会半夜背着玉侬在园子里晃荡,甚至来月事时,公子都不嫌脏,总会搓热了手掌帮玉侬揉小肚肚

玉侬说的这一切,简直太符合陈瑾瑜心中完美夫君的形象了。

可陈瑾瑜却能隐约感觉到,叔叔对她却没那么上心。

就像此时,两人已拉开了这么远的距离,他竟然没察觉

还有,陈初身边这群人,对她也没那么热情,她不止一次遇到过毛蛋和长子说悄悄话时,见她走近,总会第一时间中止对话。

把她当做外人,像防贼一般。

从小在称赞、关注中长大的陈瑾瑜,体验到这种巨大的心理落差,难受极了。

越想眼泪越汹涌,陈瑾瑜干脆往街边走了几步,躲进一棵柳树的阴影里,像是不想被人看见似的,面朝墙壁嘤嘤嘤哭了起来

“陈小娘你怎了?”

还好,负责女眷安全的铁胆从陈瑾瑜放慢脚步就开始留意她,此时见她哭的伤心,赶忙走过来小心问了一句。

“呜呜呜”

陈瑾瑜依旧面对墙壁,背对铁胆,直把别人家的院墙当成了哭墙,一开口却是万分委屈化作的酸楚哽咽,“沈家姐姐,你.你们为什么都讨厌我?”

“.”

俺不是讨厌你呀,只是俺和兄弟们在一起说小时候捉蛐蛐、烤蚂蚱,你没兴趣。

你说的圣人道理,我们也听不懂咱实在聊不到一起呀。

再说,你除了见陈兄弟时会笑,平日冷冷清清的,就是想和你亲近也亲近不起来呀

亥时中,陈初等人返回弄鱼巷。

陈景安已经睡下,却又被陈初喊了起来。

书房中,陈初不做隐瞒,把带匠户回蔡州的想法说了出来。

果然,陈景安和陈初有一样的顾虑,“都统,若你只带安人舅舅一家走,旁人说不出甚,就算从将作监手中买上十户八户也不算甚但一下买走二百户,确实不妥,易受人攻讦.”

“是啊,一来定然有人说咱居心叵测。二来,那工部必会坐地起价。其实,咱能有啥坏心思,不过见匠户困苦,想帮一把而已”

陈初叹道,陈景安却呵呵一笑,那笑声分明是笑陈初最后一句冠冕堂皇。

“柳川先生教我。”陈初只当听不出。

陈景安沉吟片刻,忽道:“此事都统未曾与人说过吧?”

“没有。”

“方才都统还说,将作监许珏许大监姨娘的父亲占了赵安人家的田产祖坟?”

“对!”

“都统咽的下这口气?”陈景安似笑非笑的看着陈初,撩拨一般。

陈初自然咽不下这口气,虽说祖产属于赵家全族、且身为女子的猫儿没有继承权,但被人抢了,性质就不一样了。

不过,因为许珏掌管着匠户营,陈初本打算先解决匠户的问题,再回头算这笔账。

可此时听陈景安的意思.

“都统,此事未必需要放到匠户后头解决,先闹出一番动静或许有奇效。”

“先生说明白些。”

“都统是齐国的官,那许珏也是齐国的官,都统帮赵安人拿回被侵占祖产,占着理呢”

周朝南迁后,自然迎来了新政权齐国朝堂上下官员的狂欢。

大官吃肉,小官喝汤.直把前朝官员在东京城左近的良田瓜分了个干净。

齐国官占了原周朝官的田产尚且好说,但你抢咱齐国地方军头妻家的田产,就说不过去了啊。

“都统若想带走全部匠户,只能‘被迫’接受,而不是主动赎买.”

陈景安说的云里雾里,把陈初搞糊涂了。

见此,陈景安笑了笑,“都统,我在工部有旧识,或许能帮上忙,但明日需都统继续‘莽撞’一番.”

“哦?”

翌日,二月十一。

一早,陈初带了全部随行亲兵,整装准备外出。

“陈小娘说.说她身体不适,不随咱出城了。”出发前,收拾妥当的铁胆说道。

“哦?生病了?”

陈初知道陈瑾瑜不想闷在宅子里,是以出门前总会让铁胆喊她一声。

今日听说她不舒服,便未多想。

辰时,陈初一行二十余人出城,纵马往东而去。

十里店,原赵家祖宅。

卢仁甲手捧紫砂壶‘滋溜’吸了一口,在口中漱了漱,又‘噗’一声喷了出去。

漱口茶水在微凉晨风中洒成一片水雾,阳光照射下,幻化出一道转瞬即逝的彩虹。

卢仁甲看着自己的杰作,得意的笑了笑。

今年四十整的卢仁甲原是东京城外一名无地闲汉,全靠偷鸡摸狗过活,是左近人嫌狗厌的角色。

不想,世间大势的动荡却给了他这种人一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