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0章 颍川县内波未平,忽闻吴城伏杀星(1 / 2)

“娘娘,方才奴婢问了后宅门子,说小赵娘子一早便牵着那匹马同小满出府了。”

午时末,点绛回到阿瑜暂住的独立院落回禀。

阿瑜看了眼餐桌上已渐渐冷掉的饭食,又看向了屋外白花花的日头,摇头道:“这丫头,也不嫌日头毒,怕是又玩疯了,饭都顾不上吃。”

“娘娘先吃吧,小赵娘子刚得了心爱的马儿,兴许撒欢忘了时辰。”

点绛劝道,阿瑜抬手指了指桌面的几盘菜肴,却道:“将这几样虎头爱吃的端去后厨锅灶温着,待她回来再端出来。”

点绛随即吩咐丫鬟按阿瑜吩咐去做,同时笑道:“娘娘待小赵娘子真好,自家亲妹也不过如此了。”

阿瑜笑笑没吭声,虎头能被一家子宠爱,除了因为她王妃胞妹的身份外,更重要的,是因为楚王疼她疼的很。

就像这回来颍川,当着王妃的面,楚王甚也没表示。

但车队离开蔡州城后,老白一人追出十里,送给虎头一只包袱,包袱里有虎头爱吃的零嘴、数额不小的货票,甚至还有一只叫做美羊羊的‘小羊人’木偶玩具。

虽老白没说明,但同乘一车的阿瑜、蔡婳以及虎头,都知道这是楚王让老白送来的。

搞的虎头当场落了泪,捧着那木偶又哭又笑道:“哥哥真是的,相宜又不是小孩了,还送我这哄小娃娃的玩具”

虎头床头摆着好些个雕工简陋、样式各异的木偶,有的是楚王在栖凤岭做逃户时雕给她的、有的是他在桐山做马快时雕的。

近些年,因事务繁忙,虎头已好久没收到过哥哥送她的小木偶了。

人人都道,王妃严厉约束虎头却屡屡不成功的漏洞在于玉侬,其实自家人最清楚,对虎头管束一事中最大的漏洞在王爷!

若无他明里暗里的支持,玉侬哪有胆子敢违背猫儿的意愿,隔三差五给虎头塞钱花。

大体上,楚王和王妃分别扮演着类似慈父严母的角色。

也正因此,一家子人才会那般宠溺这丫头。

王妃胞妹的身份,说尊贵也尊贵,但她毕竟不姓陈,若非王爷的袒护,虎头在府里也不会那般超然。

“点绛,你去府门守着吧,若虎头回来,让她赶紧来吃饭。”

阿瑜做了最后吩咐。

陈家前宅。

“歪了歪了,左边再高上一寸.”

二进正堂外,堂堂颍川知县杜尚意,竟充当了管事一般的角色,指挥两名陈家下人将贺寿对联贴了上去。

‘六秩华筵新岁月,三千慈训大文章’

杜尚意抬头默念一遍,只觉此寿联极佳。

此时,像他这般主动在陈家帮忙的,还有其他府内官员和世家士绅。

平日里,也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可此刻却甘愿顶着大日头忙前跑后。

好像不这样,就显现不出和陈家的亲近关系似得。

别的人还好说,但在场众人中,却有一人的出现令杜尚意有些不满隔壁郾城知县侯节夫!

两人年纪相仿,出身近似,隐隐是颍昌府属官中的竞争者。

陈家本就在颍川,杜尚意身为颍川知县在此帮忙,勉强说的过去。

但你一个外县知县,竟也弃公务于不顾,巴巴跑来陈家套近乎官员的体面呢!

杜尚意瞄了一眼正弯腰撅着屁股、帮陈家拔掉院内角落杂草的侯节夫,暗骂道:呸,马屁精!

乌鸦落在了猪身上,只看见别人黑,看不见自己黑。

正此时,忽有一名县衙吏人神色慌张的小跑近前,贴耳道:“大人,不好了!方才官道上发生一起命案,有两人殒命!”

杜尚意瞬间黑了脸后日便是陈家老夫人大寿,治下却在此时出现了命案,殊为不吉!

这事他还不能不处理,毕竟是人命案啊!

“休要声张,莫扰了陈家喜庆!”

杜尚意低声嘱咐一句,忿忿瞅了眼表现积极的侯节夫,转身去往县衙。

他刚离开不足十息,却另有一名侯节夫的随从急慌慌走到候知县身旁,一番耳语,后者不由神色一变。

转头,刚好看到急匆匆离去的杜尚意背影,侯节夫微一沉吟,快步追了上去。

“杜知县,杜知县!”

陈府大门外,身体肥胖的侯节夫终于喘着粗气追上了杜尚意。

杜尚意好生意外,不由驻足,矜持拱手道:“候知县何事?”

“杜知县,咱们借一步说话。”

两人走到一处拐角,侯节夫一番快速解释,杜尚意不由愕然,“苦主是郾城县尉?”

“正是。”侯节夫意味深长的往宾客进进出出的陈家大门看了一眼,低声道:“杜知县怕是不知,我这县尉,乃陈老夫人甥孙,陈妃表兄”

杜尚意的脸色突然郑重起来,“谢候兄提点!候兄以为,此事该如何处置?”

“呵呵,杜兄,如今首重要务便是不可坏了后日寿辰。杜兄可先让许县尉前来贺寿,至于行凶之人,问清跟脚,待寿辰过罢,再做发落。”

“候兄不如随我同去县衙,安抚许县尉一番。”

“也好.”

两人迅速达成一致。

因传信之人言语不详,两位知县对具体情况了解不多,回到县衙后,见到暴跳如雷的许万钧,杜尚意又是赔罪又是检讨县内不靖致使许大人的伴当出现了死伤。

一个知县,面对一名县尉、且是隔壁县的县尉,低三下四

旁人看的一头雾水,杜尚意却十分感激侯节夫,感激后者提醒了许万钧的背景杜尚意自然不忌惮一名县尉,但有位表妹是楚王妃的县尉,却得打起十分小心应付啊!

未及提审凶手,后头却传信道:三名女子自称是陈妃侍女。

直至此时,杜尚意才知道,所谓凶手竟是女人。

可坐在县衙大堂内的许万钧却当即大骂道:“休听她们胡言!方才,那贱婢还声称有楚王胞妹在场呢!我观这三人信口雌黄、且有骏马同行,必定是窃了主家财物的逃奴!”

今日吃了瘪、又被吓了个半死的许万钧唾沫横飞,杜尚意眼瞅着前者那星星点点的唾沫飞到了自己脸上。

许万钧半年前还是名游手好闲的泼皮,眼界有限,但杜尚意却不傻.一名女子能在转瞬间杀了两名壮汉,事后又肯乖乖跟随颍川衙役回县衙。

对方若真是逃奴,何不击杀衙役逃窜!

敢跟着回来,便说明对方有底气.

低头看了一眼口供上‘赵相宜、陈小满、陈鹿儿’三名侍女的姓名,杜尚意喊来公人,让他记住三人名字,前去陈家求见陈妃,以确定这三女到底是不是陈妃随从。

可旁边的许万钧听了,却一跳三尺高,指着杜尚意的鼻子喝道:“我说了你不信,却信她们?”

“求证一番,不过小半时辰的事,若真是陈妃侍女,那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么”

杜尚意赔笑道。

这是在说,陈妃的侍女和陈妃表兄,勉强算作一家人,若三女果真是陈妃的人,怎样处置就要你们家内部协商了,小小颍川县衙可不敢胡乱掺和你家的事。

可许万钧一听,却更怒了,“呸!几个贱婢,即便真是我阿瑜表妹的侍女,又能如何!低贱奴仆,也敢妄称和本官是一家人?上刑,来呀,给她们上刑!日后若我表妹怪罪,本官担着!”

“是是是,许大人稍等,稍等.”杜尚意连连赔笑,却坚决不肯在未弄清状况的情况下,按许万钧的要求处置‘陈妃侍女’。

小心驶得万年船嘛。

杜尚意正是因为这份谨慎,保得了小命一条.

未时三刻。

谭氏来到女儿住处,母女俩躲在房中说了会悄悄话,送走母亲后,阿瑜关上门,悄悄掀开百迭裙、褪下亵裤看了一眼。

裤中那‘女儿宝’依旧干干净净。

说起这玩意儿的来历,自然和她那爱鼓捣些希奇物件的夫君有关。

当今女儿家来月事,要么闭门不出,要么用那布带折叠多层垫入裤内。

总之,诸多不便。

随着这两年淮南木绵大量供应,去年陈初趁着闲暇在家,弄来不少脱脂棉花,经阳光暴晒、酒精蒸熏、压缩成块,再缝入亲肤的细棉布中,便做成了这女儿宝。

起初,猫儿得知此物的作用时,连连阻止陈初,不允他再搞这种羞于启齿的东西。

便是疯癫蔡婳知晓后,也持反对态度。

毕竟,当下将女子月事视作不洁、污秽,别家男人,经常会在女眷来月事那几日避而不见,以免‘走霉运’。

自家这夫君却若传出去被旁人知晓,堂堂一个王爷竟为了女眷月事期间方便舒服些,去研究这等与污秽密切相关的物件,不得被人笑死。

陈初却道:“正常生理现象,有甚好避讳的。”

便是全家上阵,都没能劝住可当这产品被陈初强烈推荐给她们试用后,几姐妹就再也拒绝不了细布温柔的触感、以及月事突然来袭时有它兜底的踏实感了。

如今,府内已有了个小作坊,专供家中使用。

闲暇时,几位姐妹在一起说悄悄话时,总会对自家男人远超别家男人的体贴而自豪。

似乎在他眼里,家里每个人都是宝贝,没有人是那种大家族中常见的泄欲工具。

胡思乱想一阵,阿瑜随手翻开了一本图样册子,里头尽是些婴儿虎头鞋、虎头帽、五毒绣肚兜的绣样.

至今日,阿瑜身上的月事已推迟了三天。

她有预感,或许一直等着的小宝宝这回是真的来了。

但阿瑜又是个口风极严的人,在正式确定以前,她谁都没说,即便是刚刚来访的母亲都没告诉。

待回了蔡州,若能确定喜脉,阿瑜自然要让叔叔成为第一个知情人。

不知想到了什么,阿瑜翻看绣样的手停了半天没翻页,嘴角不自觉的勾出一道好看弧度,一双小梨涡浅浅嵌在白净脸颊上。

“娘娘!娘娘!”

门外忽然响起点绛明显慌乱的声音,将阿瑜吓了一跳。

整理好衣裳,阿瑜起身开门,却见往日行止有度的点绛竟一头大汗,脸色发白。

“怎了?”阿瑜不由奇怪。

点绛吞了口唾沫,却依然没能缓解因紧张造成的声带干涩,“娘娘,小赵娘子被.被捉进颍川县衙了。”

“什么???”阿瑜一脸难以置信。

点绛继续涩声道:“方才有公人求见,说说,小赵娘子和小满杀了人,被捉进了县衙!”

阿瑜身子一晃,不待点绛搀扶已自己便稳住了身形,只沉吟两息,阿瑜果断道:“叫上王恩大哥,点齐随行侍卫,随我去县衙!”

点绛不由一愣,王恩是王府车夫,淮北军伤残军人退下来的,以脾气火爆著称。

阿瑜带上王恩,又喊上侍卫,难不成是要去县衙抢人么?

&;=&;&;&;抢人倒不是不行,只是不符合书香门第出身的阿瑜脾性.照以往,她该细细谋划一番,既不使人抓了话柄、又能将事情办了,才是她的行事风格。

难不成,果真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