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重八，你看看你造下的孽！”

“赵大人到底做错了什么！到了你的手下做官！”

“枉你还每天自诩圣君！你知不知道，真正的圣君，首先要学会的就是包容！”

马皇后拉着赵征留下的傀儡遗体，已经开始变凉的手，脸上挂着泪水，直接对着皇帝朱重八就大声骂道。

一旁跪着的太医连忙把头压得更低。

太子朱標也在一旁痛哭。

而皇帝朱重八，面对着马皇后这番责骂，却第一次没有半句反驳。

他只是默默走到了一个台阶处坐下。

然后看着天空发呆。

“咱做错了吗？”

“咱是没有容人之心，可换了其他皇帝，就算是圣君，又能做到多好呢？”

“换了任何一个人做皇帝，又能做到多好呢？”

皇后不理解，太子不理解，乃至天下人可能都不理解的皇帝朱重八，就这么呆坐着。

仿佛这样就能逃避，就能让自己心情好一点。

......

“標儿，去，让人叫太医来，把赵大人搬去太医院整理一下面容！”

“是！”

许久后，马皇后与太子朱標终于擦去了泪水。

在马皇后的嘱咐下，太子朱標大步往门口走去。

他不敢直接在大殿内呼喊，唯恐再吵闹到了赵征。

“唉！”

面对着一旁坐着的父皇，太子朱標也终于没忍住叹了一口气。

可是当他准备绕过时。

却感觉到自己的腿被抓住了。

“父皇？”

太子朱標忍住哭腔，疑问着他还要做什么，语气中还有一丝非难。

“你去干什么？”

坐在台阶上的皇帝朱重八抬起了头，仿佛真不知道自己这个好大儿要去做什么。

只是看着他，问道。

“儿臣去叫太医来搬恩师，去到太医院整理面容。”

太子朱標终于没忍住抽泣，带着哭腔回道。

说完，他就准备往外走。

但自己的腿却还是被抓着，走不了。

“父皇！？”太子回头，不知道自己父皇还有做什么。

“你不能去！哭哭啼啼的去更不行！”

皇帝朱重八的眼神，在太子朱標一个转身的时间里。

迷茫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冷漠。

“姜显！！！”

砰！

“末将在！”

阴暗处，锦衣卫副头头姜显低着脑袋出现。

“去太医院叫几个太医来，为咱的赵爱卿‘治病’！”

“父皇！儿臣恩师已经去世了！”

太子朱標在一旁赶忙哭着提醒。

“不！”

“標儿，咱的赵爱卿还在呢！”

太子朱標听见这话，迷茫的看向他。

然后就被他强扭着往回拉。

“你是想到更多人知道这个事情吗？”

“你是想要那还在京城的西南使臣，知道咱的忠义侯已经死了吗！”

“好让那西南诸国的臣民都知道，让天下人都知道，是咱这个皇帝提出的计策，要强占他们的土地？”

“让所有人都知道，咱这个皇帝容不下有大功劳的臣子？”

“咱的赵爱卿还没有死，至少，在西南诸国君王去找到沐恩认错前不行！”

“標儿，这是父皇交给你的另外一个道理。”

皇帝朱重八站了起来，将太子朱標拉着，强制他坐上饭桌的主位。

然后才又转头，看向姜显这个锦衣卫。

“按咱的吩咐立刻去！”

“还有，把周围的那些个耳朵尖的宫女和太监，一并送出宫......”

砰！

“末将遵命！”

姜显起身，向太子与皇后抱拳表示歉意后，才出了大殿。

唰！

然后，殿外就传来了刀剑出鞘的声音......

啪！

“朱重八，你疯了！”

饭桌上的一个碗，就这么被生气的马皇后摔到了地上。

但皇帝朱重八面对自己妹子的这般吼骂，表情却还是半点没有变化。

“妹子，咱没疯。”

“咱现在清醒得很！”

“好！你没疯，那就是我这个皇后疯了，我现在就回去，封宫！”

马皇后终于对皇帝朱重八彻底失望了。

眼前的朱重八，已不是她的重八。

从当上皇帝那一天，就已经不是了。

皇帝朱重八见着马皇后眼中的失望，内心自然也难免的感觉到了痛苦闪过。

但他看着自己面前坐着的太子朱標，这个同样对自己不理解的儿子。

他还是没有对自己的决定作如何改变。

因为只要消息没有这么快的传出去。

那么他和赵府间的君臣关系，就还是那么的美好。

国子监祭酒的死，就是士族逼的。

太子少傅、忠义侯的死，就是胡勇造反的错，是太医令李万方的错。

天下人，往他这个皇帝身上，就扯不上半点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