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格看着那颗苹果,却没接,苍白的病容掠过一抹怅然,轻声感慨道:“真白,真干净。”
周时衍唇线微紧,并拢的五指下意识往掌心收了收,不忍地看向苏格,正欲说些什么。
下一刻,苏格的声音和他的手机铃声同一时间响起:“阿衍,你嫌弃我脏了吗?”
周时衍手机亮起时,屏幕离她很近,苏格一眼就看到了上面显示的宿窈两字。
不,不是宿窈,细看备注的竟是窈窈。
周时衍那样的人,苏格曾经以为,他一辈子都不会懂什么是温情小意。
两人关系最好,甚至他向她表白的时候,他对她都是连名带姓,冷淡克制的声音,淡淡叫她:苏格。
可宿窈,她跟周时衍才认识多久,她就成了窈窈?
苏格受了极大的刺激,伸手就去抢他的手机,周时衍下意识躲了下,苏格没抢到,却点到了接通和免提。
宿窈柔柔的声音立时传了出来,在场的两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周时衍,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跟你说。”
细听,她这会儿的声音是有些发颤的,隐隐带着点茫然和无助。
可周时衍这会儿却无暇分辨了,苏格不知何时把他刚才削苹果的水果刀拿在了手中,此时正死死地抵在自己的脖子上。
她红着眼看着他,眼中全是偏执。
“阿衍,把电话挂断,不要理她!”
苏格的动作突兀而又危险,周时衍皱着眉要过去抢下她手中的刀:“苏格,你别这样!”
宿窈的声音顿了顿,又轻轻响起:“周时衍,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
刚才还死气沉沉的苏格,这会儿却非常灵活,避开了周时衍的手,握着水果刀的手微一用力,纤细的脖颈立时出现了一道红痕。
“阿衍……”
她就是在逼周时衍,逼迫他,在自己的性命,和宿窈的电话之间,做一个选择。
电话另一边,宿窈虽然不知道他们那边的情况,却能感受到,苏格是在示弱。
她犹豫了片刻,也放轻了语气:“周时衍,你就给我五分钟……”
话音刚落,电话那边传来一阵混乱的声响,接着,又是熟悉的忙音。
宿窈拿着手机,闭了闭眼。
她对面,妇科医生脸上的神情十分冷漠。
“决定好了吗,这个孩子,要还是不要?”
这医生的办公室有一扇不大不小的窗,玻璃擦得很亮,金灿灿的阳光顺着那扇窗照进来,正落在面对着窗户方向的宿窈身上。
光那么晃眼,却也单单只剩下晃眼了,落在人身上,感受不到丝毫的温暖。
宿窈低头,避开了那抹光,又往旁边躲了躲,把自己整个缩在没有光的阴影里,才觉得身上好受许多。
……
张可欣最近网购的东西太多,一直夜班也没去取,积少成多,更加不愿意取了。
今天安可跟她一起回家,她才带着人,去驿站指挥着安可,帮她把东西都给抱回来。
回到家中时,依旧是四处昏暗,没有开灯,可她把灯打开后,却看见门口的鞋架有一双鞋子。
那双鞋张可欣有印象,是宿窈早上上班时穿走的,她走到宿窈房间门口,敲了敲门。
“窈窈,你在家吗?”7彡筗彣網
过了会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了,宿窈穿着身棉绒的睡衣,长发凌乱地在肩头披散着,面色苍白,唇瓣没有一丝血色。
“怎么了?”
张可欣把一封文件递给她。
“刚刚去取快递,正好看到也有你的东西,我就一起拿回来啦。”
宿窈接过道了声谢,看到封条上面的法院字眼后,沉寂的双眼,才仿佛枯木逢春般,重新焕发出色彩。
迫不及待地把外封打开,看到里面的东西后,宿窈这回是真的放心了。
颤着手捏着那封薄薄的通知书,苍白的唇边勾勒出了一个浅浅的弧度。
终于有一次,周时衍没有骗她。
正激动着,额头贴上一只手,张可欣担忧地看着她:“窈窈,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呀,怎么气色这么差?”
宿窈握住她的手,苍白憔悴的面孔,眼中、唇边依旧带着笑。
“不,我很舒服,我今天特别开心,从宿雨出事起,我就好久没有像今天这样痛快过了。”
张可欣眼里的担忧并没有因为她的话减少半分:“别笑了,窈窈,不想笑就别笑,你这个样子太让人心疼了。到底是哪不舒服?跟我说,我带你去看医生。”
宿窈怕她又像昨天那样带她去医院,摇了摇头:“别多想,就是生理期提前了,你知道的,我那几天就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