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每天的行动轨迹不难判断，不是喝茶就是听戏，非常规律的老年人生活。

果然，

带着黑塔来到云翰社后，

就在老位置上看见了钟离的身影，

“帝君每天听戏，听不厌吗？”王道一走到他身边，示意黑塔一起落座，然后吐槽了一句。

钟离抬眼看了他一下：“伱没发现今天来看戏的人特别多吗？”

“欸？”王道一往周围看了看，确实是比平常多一些，“云堇又有新戏了？”

“非也，云堇先生的戏虽然也吸引人，但大家却不是冲着她来的。”钟离轻轻摇头。

王道一有些奇怪：“云翰社又出大角了？”

什么样的角色能把云堇都压下去？

“哈哈，此事说来，还与你有几分关系。”钟离笑着。

王道一灵光一闪：“芙宁娜？”

“没错，芙宁娜女士将璃月的戏剧和枫丹的歌剧做了结合，目前正在进行尝试性的演出，前几场的效果不错，大家都是慕名而来。”钟离点点头。

王道一有些惊讶，他知道芙宁娜的艺术水平非常高，但这么点时间，就可以将不同的艺术进行融合创造，还是有些让人震惊，

不过，震惊归震惊，王道一还是没有忘记给黑塔介绍，

“黑塔女士，这位便是璃月的神明，不过目前处于退休状态。”

“帝君，这位是黑塔女士，来自世界之外，带着友好而来。”

在王道一的介绍中，

摩拉克斯略带笑意的看向黑塔：“提瓦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外来者了，希望女士会喜欢这里。”

黑塔也非常正式的对着摩拉克斯点头：“我已经见识过这个世界的神奇了。”

两人互相问候一句，然后就开始聊了起来，

从提瓦特的人文历史，聊到星空中的星辰运转，再到元素能量的运用……

黑塔越聊越兴奋，看着摩拉克斯的眼眸中也逐渐明亮起来，

虽然不知道眼前的人究竟有多强，

但摩拉克斯的知识储备还是让她非常满意的。

虽然受限于提瓦特本身，有些知识并非完全正确，但依旧瑕不掩瑜。

“你们又一次刷新了我的认知，在宇宙中，从没有哪一个星球级文明可以拥有如此的知识储备。”黑塔感叹道，

王道一依旧平静的笑着：“我说过，提瓦特的文明发展是不合常理的。”

钟离也点了点头：“在神明的统治下，文明的发展往往会出现突出点，但随之而来的缺陷也是无法避免的，就像我照顾了璃月三千七百余年，但这三千七百年内，璃月的文明并未实现跨越式的发展，而我假死后不过数年，璃月的各项发展反而开始突飞猛进。”

顿了顿，钟离略带感慨：“神明的庇佑即是祝福，也是禁锢。”

什么情况下，人类会爆发出最大的潜力？

答案是危险的情况下，

面对国际形势上的危机，人类国家往往会爆发出惊人的发展能力，

面对个人的危机，个人也通常会爆发出异于常人的力量，

魔神战争之后，神明为人类构建了稳定并安全的环境，

虽然使得人类文明进入稳定的发展，但也让人类失去了危机感。

直到坎瑞亚战争的爆发，见证了绝望与痛苦的冰之神将自己的高洁之梦投射给自己的子民，

至冬的人感受到了女皇伟大之梦的魅力，同时也了解到他们所作所为的危险，

至冬的技术能力开始了突飞猛进，

与之相反的，是须弥，

在大慈树王的遗产庇佑下，须弥基本没有什么危机感，所以智慧之国的智慧反而出现了停滞。

“唔，我觉得还是得看神明本身。”王道一却有些不一样的看法，“我带着沙漠，就发展的不错。”

沙漠民的发展，是非常顺利的，

从支离破碎的部族文明，到统一的联盟，再到现在须弥一国双体制的形态，

沙漠民在王道一的带领下，实现了真正意义上的文明跨越。

从吃不饱穿不好，到现在可以研发宇宙飞船，

这种程度上的跨越，简直是见了鬼了。

“那是因为你本身就是人类出身，你完全理解并知晓人类发展需要什么，你见识过更高级的文明形态，所以你才可以确认自己没有走错路。”

钟离轻声说道，

“可你知道我是如何带领璃月走来的吗？三千七百年来，我每一次制定璃月的发展方针，都不会有长期的规划，就是为了随时进行调整，所谓请仙典仪，就是为了方便我随时调整璃月的发展路线。”

“即便我勤政如此，璃月也仅仅是保证了衣食住行而已，更高级的社会形态，却遥遥无期。”

说着，钟离看向黑塔：“女士，宇宙中是否有文明，可以依靠一个人的意志而发展到巅峰呢？”

“我想是没有的。”没等黑塔回答，钟离就自顾自的继续说道，“我了解过宇宙中的文明以及力量形态，名为命途的力量，它的终点就是星神，而星神都无法脱离命途的影响，也就是说，单一的意志发展，到最后肯定是越来越独的，星神就是【独】的极致，可文明的发展需要【全】，所以，个人的意志可以带领文明前进，但无法带领文明走到巅峰。”

“而提瓦特现在的情况，就是七执政的意志带领着人类前进，一开始自然是神明带领人类，可时间一长，就变成神明禁锢人类了。”

“人类一代又一代的发展，意识形态进化的非常快，而神明永存，意识形态逐渐趋于固定，用固定的意识去带领进化的意识，这无疑是一个笑话。”

钟离的话总是那么有道理，仿佛他就是见证这一切的人一样。

“非常有道理，在宇宙中，最顶级的势力虽然背后都有星神的影响，但实际上势力中依旧有人行走在其他命途的道路上。”黑塔完全赞同钟离的说法。

举个例子，

丰饶药师的追随者之一的丰饶民。

按道理来说，他们追随药师，应该践行丰饶之道中的治愈、利他、无私等诸多概念。

可实际上，丰饶民不仅不践行丰饶之道，反而四处劫掠，成为了宇宙中最大的祸害之一，

这就可以看出，丰饶民的文明中，很多人都没有走在丰饶的道路上，反而选择了其他的命途，

丰饶只是他们的力量根源，却不是他们践行的唯一之道。

而这种脚踏很多船的行为，却让丰饶民也成为了宇宙中最大的势力之一。

所以单一的意识形态不具备带领文明走向巅峰的可能，巅峰的文明需要多样化的手段。

文明需要【全】，星神才是真正的【独】。

“好吧，你们说的对。”王道一耸了耸肩。

正如钟离说的，他可以带领沙漠民崛起，一个是因为沙漠民的基础实在是太差了，不管怎么做，都是在发展，另一个确实是王道一一开始就知道怎么做是对的。

祂带领沙漠民的事迹，本质上是直接抄答案的，不算正常的神明带领人类。

“嗯，芙宁娜女士上场了。”钟离忽然说道。

舞台上，大幕拉开，配角们是脸谱化的坏人，而芙宁娜女士则从另一边上台。

“咦？神之眼？”王道一忽然发现，芙宁娜的腰间，多了一颗神之眼。

“前些日子，芙宁娜女士回了一趟枫丹，是旅行者带她回去的，等从枫丹回来，就有了，并且和云堇合作，排练了这出新戏。”钟离说道。

他每天混迹于戏场，对这些事情倒是门清。

当然，也可能是芙宁娜的身份让钟离时常注视着她。

舞台上，芙宁娜已经开口了。

优美的声音唱出了戏剧中的故事。

王道一侧耳倾听，

大致上，是一对男女相爱的故事，

而男生是正常的人类，女孩却是水之精灵，

是一个原本很美好，可最后，大地上发生灾害，河水干涸，人们为了生存，想要将女孩献祭的故事。

听着有些像枫丹的纯水精灵的故事，不过，应该进行了一些关于璃月本土化的改编，

王道一在其中听见了好几次仙人出场的台词。

“意外的不错。”

一曲落幕，王道一跟着大家鼓掌，

“她的声音让人很有共鸣。”黑塔也开口说道。

拥有联觉信标，她完全可以理解戏剧和歌曲中的深意。

“她去匹诺康尼应该也会成为一个大明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