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记得对方说过要好好努力工作，争取早日把老家年迈的老母亲接过来一起生活。
只是后来一切都发生的太快。
她无能为力，只能看着对方一步步深陷地狱，面目全非。
“对，就是那个傻小子。”刘家明沉默了片刻，继续说道：“三年前赵大海一派的人被全部清除，其实那份名单里也有你的名字，只不过被我偷偷修改成了林为生。”
“他是最好也最合适的替代人选。”
这些事情压在他心里已经太久了。
“你个卑鄙无耻的小人。”顾南黎瞪大了眼睛，她之前一直以为是自己幸运没被发现，却没想到是刘家明动了手脚。
“我是卑鄙无耻的小人，我承认。”刘家明自嘲地笑了笑，“但是我同样还顾念着你我之间的师徒情，我想保你一命。”
“再说这也是林为生自己同意的，不然你以为他为什么一点都不挣扎，沉默地被带走。”
“他和你不一样。”刘家明沉声看着顾南黎，看着对方难得朝自己露出冷漠以外的表情，他觉得心里莫名痛快了不少。
一个人心里藏着太多的秘密，无法诉说的感觉太痛苦。
以前还有顾覃愿意陪着他，愿意听他说话，包容他的一切。
后来顾覃不在了，他越来越寂寞，比一开始还要难受。
一直生活在黑暗里没什么大不了。
可是遇见光之后再回黑暗，却是令人更加痛苦和难捱。
“从他知道自己无论怎么努力奋斗都再也升不上去，手里存着的钱永远赶不上房价上涨的速度，年迈的老母亲再也无法睁开眼的时候，他就什么牵挂都没有了。”
“但是你不一样，你心里还有牵挂，还有其他。而他已经一无所有。”
顾南黎知道刘家明说的是真话，那段时间林为生的情况确实很不好。
被人陷害升职失败，购房资格被取消，母亲意外离世。
一桩桩一件件接二连三的降临到这个努力的年轻人身上，磨灭了他心底所有的希望。
“说来说去，不过是为你的背叛找了理由找借口。”顾南黎深吸了一口气，收敛了所有情绪，微红的眼睛紧盯着刘家明，“如果没有你的告密，怎么会发生后面的一切。”
“差一点我们就成功了。”
“成功什么？”刘家明看着顾南黎还是一副固执地模样，实在觉得可怜又好笑，“赵大海自诩正义，坚持原则，可是到最后还不是抛弃了你们，选择他的儿子。”
“为了让他的儿子能够活下去，放弃了一切，将这间公司拱手让给了周正安。”
“我只是比你更认清现实，比你更清楚一个过于重感情，有弱点的人是没有办法拨乱反正。”
“把这间乌烟瘴气藏匿着污秽的公司救回来的。”
“它只能沦为周正安手里的棋子，沾满血腥成为对方晋升等级的工具而已。”
“说到底你还是不觉得自己有错。”顾南黎将头扭到一边，似乎不想再看到刘家明那张讨人厌的脸。
刘家明低着头轻笑一声，“我只是想要活下去有什么错？我不想消亡有什么错？”
“区的管理员位置已经空悬了二十年，所有的秩序早就乱套了。”
“你知道每年有多少个副本因为没有管理员的维护，耗尽力量悄无声息地消失吗？你知道每年又有多少个新的副本诞生吗？你知道现在区还剩下多少活着的普通人吗？”
“你不知道，又或者其实你心里知道。但是你假装看不见，满心满眼只有复仇。”
顾南黎双手握紧成拳，将视线转了回来，“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每年消失的副本从最初的五六个逐年递增，到去年已经消失了一千三百二十个，而新增的副本不到一百个。普通人现在活着的不足一层，剩下的全是玩家和诡异。”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顾南黎：“什么？”
“意味着如果我们不自救，很快区会彻底崩塌。玩家们只要付出一点点代价，就可以换去b区、区、区随便哪个地方。”
“但是我们剩下的这些人呢？要怎么活？成为诡异以后只能互相厮杀争抢换区的名额，普通人就更别说了。”
顾南黎明白了刘家明的想法，皱着眉头问道：“你真的觉得周正安有能力成为管理员？靠着玩家、普通人还有诡异的欲望与鲜血滋养，就算成为了管理员他也不会让区好过多少。”
“但至少区有了管理员之后，秩序恢复。玩家们就必须遵守规则，不能再随意触发副本，至少给了我们休养喘息的机会。”刘家明认真地说道，“放弃吧，现在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被别人控制着自由，性命不再属于自己有什么好。”顾南黎对于刘家明的话多少听进去了一些，但依旧不能完全认同对方的做法。
至少她觉得周正安以这样的手段提升力量，去做管理员并不是一件好事情。
对方的欲望太大，很容易把区变成更大的地狱。
“罢了罢了，想要一次就说服你，也是不可能的。”刘家明慢悠悠地坐下，“我们还是先说回正事。”
“行，你说。”顾南黎的态度和语气稍微缓和了一点。
“被拿走的东西是当初没有被修改的原始名单。”
话音刚落顾南黎心里的刚压下去的火气又上来了两分，朝刘家明翻了个白眼，“你果然卑鄙无耻，留着它你想干什么？”
刘家明眼神飘忽，不敢直视顾南黎的双眼，他当初确实也有其他打算。
万一日后顾南黎要对他下死手，好歹有一道保命符。
“自作聪明。”顾南黎很明显也猜到了刘家明心里的小九九，那玩意就是个定时炸弹，要是落入周正安的手里，他们两个都吃不了兜着走。
“所以我这不是来找你商量，就让我见一面。”刘家明摸了摸鼻子，没有反驳对方的话。
“见什么见，你是生怕别人不知道有这个东西在手里是吗？还是想要昭告天下你有把柄落在别人手上。”顾南黎糟心地看了一眼刘家明，她怎么会和这个蠢东西共事了这么久，看起来心眼子挺多，其实一点长进都没有。
“那怎么办？”刘家明能说的都说了，还是担心顾南黎不愿意帮忙，又低声威胁道：“我们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你要敢耍花样，大不了我们一起玩完。”
顾南黎冷哼了一声，“见面是要见的，但是不能你去，要换个人。”
“谁？”刘家明疑惑地问道。
“你猜。”顾南黎丢下这两个字，直接起身赶人，把刘家明赶出了办公室。
“不是.你就稍微透露一点.”
刘家明被推往前走，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嘭”得一声关在门外。
门的另一边，顾南黎伸手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相框，摸了摸上面微笑着的女孩，“也不知道我做这个决定到底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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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