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如银盘。

一栋废弃的烂尾楼中，地下一层。

既然是烂尾楼，自然不可能有电，更不可能有吊灯。于是，在房间中央，几个手电筒朝上冲着天花板，勉强算个照明了。

房间中有五个人，——四男一女。

明明是一伙人，这些人却相隔甚远，似乎都在互相戒备，不能将后背留给对方。

张生就在其中。

他少了条胳膊，面无血色，显得十分虚弱，一直沉默。

“张飞白，你一个失败者，怎么还有脸回来？”一名浓眉男子猛地起身，挑衅地道，“亏得青衣大人对你青眼相加，还将半成品的八面兽颅交予你，你就是这么回报他的？”

房间中，其他人都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

显然，他们也看不惯张生，只是没人愿意当这个出头鸟罢了。

“莫作人，叫我张生。”张生脸色发白，态度十分强硬，“这‘小生’的名号，只要没被剥夺，那就还是我的。还有，要指责我，那也得青衣大人，还轮不到你们。”

“你以为，你还保得住这个名号吗？”莫作人冷笑，不屑地道，“我们四个都已成功炼成自己的‘鲜活怪谈’，你现在还断了一臂，早就没有什么优势了。”

“……”张生眼神阴毒，却懒得再辩。

房间中，除了莫作人和张生，剩下两个男子，分别是卢元甲、周观。

而那个女人，则叫邓莉莉。

邓莉莉眼珠一转，忽然道：“张生，伱这么狼狈，恐怕是战败而逃的，不会引来敌人吧……”

“放心，我小心得很。”张生轻哼一声，神色不变，“再说了，咱们这块的‘鬼蛛地聆阵’是青衣大人亲手布置，一旦有人靠近百米之内，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邓莉莉点头，她这一问，本就是找个话头。

“你这条胳膊，究竟怎么回事？”她图穷匕见，继续问到。

其余人闻言，也都看了过来。

“记得青衣大人提过的苏易吗？”张生倒没隐瞒。

他脸色微沉，但脸上不止有愤怒，更有几分淡淡的……无力。

没错，那是从智力到武力被全方面碾压的无力。

“是他？”邓莉莉一惊。

其余人也若有所思。

“这小子，和青衣大人说的一样狡猾，很有脑子。”张生咬牙切齿，又沉声道，“而且，他的成长快得吓人，麾下的玄兽已经是河伯下品了。”

他深谙半真半假之道，有一点藏着没说。

浑天道猿纸面上是河伯下品，可论真实战力，恐怕比普通的河伯圆满更可怕！

“才河伯下品？”果然，莫作人闻声，一脸轻蔑，“张飞白，你还真是越来越不成器了……”

张生只“哼”了一声。

邓莉莉想到什么，柳眉微蹙：“张生，你丢了条胳膊，不会被人占卜追踪吧？”

“放心，咱们可都是‘戏子’，是受‘戏神’庇佑的。”张生神态自如，不以为意，“占卜系的玄兽本就少，而且只有海若以上，才可能占卜到我。”

众人都点头。

戏神，自然就是欢喜俳优了。

欢喜俳优喜欢戏耍灵魂，玩弄命运，故而戏子们的命运也模糊不清，根本不可能被占卜。他们当然不知道，苏某人专治各种不可能。

忽然，一直没开口的周观开口了：“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声音？”

众人纷纷疑惑，侧耳倾听。

呼~~

然后，他们听到了剧烈的风声。

像是有穿堂风掠过整栋废弃的老楼，又像是一颗炮弹掠过虚空，发出尖啸。

声音来自极远处。

似乎是在……正上方？

轰~~

一声闷响响起。

有什么东西如陨石天降，落在了烂尾楼的屋顶，其狂暴冲势之下，令整个烂尾楼都在摇晃！

轰轰轰~~

紧接着，是一连串沉闷巨响。

那下坠之物，正在不断地撞破楼板，一层又一层地下坠，声势酷烈，越来越近！

“钻地弹，是钻地弹！”莫作人惊得跳了起来，满脸不解，“他们是怎么发现咱们的？”

当然，更令他们肝颤的是，己方区区五个人，对方居然动用钻地弹？

五人动作一致，召唤自己的鲜活怪谈，四散奔逃。

这一颗钻地弹落下来，就算他们不被炸死，也得被倒塌的烂尾楼给活埋了。

轰~~

四人才刚刚逃出烂尾楼，身后，烂尾楼就轰然倒塌。

他们虽没看到钻地弹，却清楚看到，烂尾楼上由上而下的一道道孔洞。

“这是什么型号的钻地弹？居然能穿透这么多层楼板？”卢元甲稍懂一些军事，感觉奇怪，四下张望。

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