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确来说，床铺上那道，显得有些冰凉的……

身体上！

那是一道瘦弱，甚至可以说是瘦骨嶙峋，近乎满头的发丝都白了的妇人身体！

妇人此刻，眼睛紧闭，一动不动，显然已经是……

“不！娘！娘！你不能，你不能死！你不能死！娘……”

赵正心下悲伤，纵然腹中有一种强烈的饥饿感，大脑也传来阵阵眩晕，他整个人都没有力气，他依旧撕心裂肺一般的喊了起来！

他用尽了力气搂住床上那道瘦骨嶙峋的身影，记忆中，无数关于他们母子的画面汹涌而来！

从他记事起，没有了父亲，与娘亲相依为命，任何的一口好吃的好喝的，都留给自己！

娘亲为了养育自己，为人缝补旧衣服，为人挑粪担水，为人种地……

一切苦的累的活，娘亲都在做！

而自己……

自己固然懂事，主动帮忙，娘亲却次次都笑着让自己一边玩儿去！

一切的好的，都留给了自己！

三个月前，娘亲生病了，一病不起！

哪怕花光了家里一切的积蓄，娘亲的病也没有好转，还在恶化！

今日……

“娘……娘……”

赵正哭的伤心。

他想不通，为什么上天要这般对他，让他没有了父亲，又要让他没有了娘！

他娘……

从小就苦，就很苦啊！

赵正哭的越发的伤心起来，而也就在这时候，他忽然感觉到，怀中那冰凉的身躯有了动静！

他忍不住将手，放在了娘亲的鼻息之间……

“娘！娘！你，你还活着！你还活着！娘……”

赵正喜极而泣。

下一刻。

他没有任何犹豫，用那仅有的又薄又硬的被子，将娘亲裹住，背在了背上！

他要带娘亲，去县城，治病！

他发誓，一定要救活娘亲！

只是，他没有……

银子！

“铁叔！我是赵正！我娘，我娘就要死了！求求你帮帮忙，借我十文钱，就十文钱行吗？我给我娘看了病，我想办法还你！铁叔！求求你了！”

砰！

赵正在冰天雪地里，敲开隔壁邻居的房门，想要借得十文钱，最终的结果却是……

冰冷的大门再度关上！

赵正咬牙，又敲开了下一家。

然而。

“死了就死了，都是贱民一条，哪有钱借你？滚吧！”

面对的，依旧是一片冷嘲热讽。

赵正继续敲。

下一家，房子的主人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砰！

一脚将他踢倒在了地上。

“滚你妈的！你算他妈个什么东西？”

那家主人骂道。

砰！

转身关上房门。

赵正继续，但接下来的一家，将院里的狗放了出来。

“不！”

赵正将娘亲护在了身后被子中，但自己，腿上，被那家的恶狗咬了很大很大一条口子，鲜血流出来瞬间，冻成了血色的冰块！

赵正疼的几乎无法走路！

但他还是咬着牙，背着娘亲走了下去！

借不到钱，没关系，娘亲还是要医治，不是吗？

他是自己的娘，娘啊！

赵正咬着牙，背着娘亲，爬山涩水，走过了大雪纷飞的白天，又走过了风雪交加的夜晚！

他渴了就吃一口雪！

他饿了也吃一口雪！

终于，在第二天早上的时候，背着娘亲来到了县城！

“正，正儿……别……”

太阳直射。

赵正背后，娘亲终于有了一口生气，轻声而艰难的开了口。

赵正这一刻，惊喜到浑身惊颤，忍不住要张口回应。

然而……

一天一夜没有说话，一天一夜经历的都是风雪，吃喝的也是风雪……

他，嘴都冻僵了！

他的额头，滚滚发烫！

他近乎眩晕过去，但想着背后的娘亲，他坚持了下来！

他几乎光着脚，找到了县城的那家很大很大的医馆。

“大……大……大……”

赵正艰难张嘴，才难以说出话来。

便只能放下背后的娘亲。

然后。

砰砰砰……

跪在地上，向大夫磕头，满眼祈求的求他，能救下自己的娘亲！

“银子呢？”

大夫好整以暇，捋着胡须，冷冷的说道。

赵正呆住，眼泪忍不住滚落。

“没出息的东西！连给自己娘治病的钱都没有，生来何用？扔出去！”

大夫喝道。

顿时。

两只大手出现。

分别拽住赵正，拽住他娘，扔出了医馆的大门！

砰！

赵正与娘亲，狠狠地被砸在了地上！

“正儿……”

娘亲低声呢喃。

下一刻。

她的生命，走向了终点！

赵正用尽力气爬到娘亲的身边时候，面对的，已经是被大雪覆盖的一座……

很小很小的雪包！

“不……不！”

“娘！娘……”

赵正心下，疯狂呐喊。

眼睛里，无尽的委屈痛苦与愤怒。

钱！

该死的钱！

都是这该死的钱！

这世界，难道，真的只有钱，才能解决一切吗？

赵正双眼，血泪淌下！

他的身躯，却仿佛有了，无限的力气！

他的脚下，也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刀！

在娘亲的大雪堆积的坟前磕了九个响头，赵正站起来后，无尽凶狠的目光，看向了四周，所有指指点点，面露冷漠，却活的好好地……

人！

更看向了他们腰间的……

钱袋子！

“钱吗？钱真的，比命，比一切还重要吗？”

赵正拿起了脚下的刀，走向了人群。

“你说，你愿意要钱，还是要命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