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彦看了眼滕文季的背影，问韩三坪，“三哥，你跟滕导之前就认识？”

“以前见过几面，他人比较热情。”韩三坪随口回了一句。

周彦点点头，没再说什么，两人又把注意力放在了《第六感》的样片上面。

虽然现在电影只是半成品，还缺很多东西，但是情节、镜头的节奏已经定下来了，韩三坪看得津津有味。

等到全部片子看完，韩三坪忍不住鼓掌道，“很好，非常好，我个人认为，要比《想飞的钢琴少年》还要好。”

韩三坪说得已经非常保守了，他的真实想法是，《第六感》跟《想飞的钢琴少年》已经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电影。

从拍摄手法上看，《想飞的钢琴少年》在表达上虽然已经有模有样，但是远不如《第六感》成熟，也就是《想飞的钢琴少年》的情节比较简单，所以没有把这一点给凸显出来。

相比之下，《第六感》在很多细节上的处理，明显要比《想飞的钢琴少年》好很多。

如果要给拍摄手法评分的话，《想飞的钢琴少年》勉强能有个六分，但《第六感》绝对能拿到七八分，别看只有一两分的差距，但这一两分代表了一个级别。

其次，是演员的表演。

《想飞的钢琴少年》里面，小男主的演技一般，不过男主人设是个天才钢琴家，而演员的钢琴水平非常高，单单是琴技就遮盖了很多东西。女主的设定是个白月光大姐姐，漂亮就行，戏份也不是很多。整部电影里面，最让人印象深刻的表演大多都是小男主的爷爷贡献的。

小男主的父母表现也不错，但是因为角色戏份一般，所以给人留下的印象也不深。

而在《第六感》中，不论是男主梁嘉辉，还是这个没见过小男主，他们的表演都让人印象深刻。

女主是人气女明星王祖贤，什么都不做，单单是站在镜头前面就能够吸引观众。

韩三坪突然发现，周彦还挺会拍女人的，虽然王祖贤的戏份并不是很多，但是在镜头里面，王祖贤总是很美。

不是那种让人惊为天人的漂亮，而是一种恰到好处的柔情，其中有一个片段，女主侧卧在沙发上休息，男主走近，她忽然感觉到一阵寒冷，缩了缩脖子，这一个画面，就把王祖贤拍出了一种破碎感。

韩三坪看过王祖贤演的小倩，在《倩女幽魂》里面，王祖贤也表现出了一种我见犹怜的破碎感，但是在《倩女幽魂》里面，王祖贤除了破碎感之外，还有一丝属于女鬼的妖艳。

而这部电影不同，王祖贤的美一点都没有越界，恰如其分。

王祖贤的服装，每一套都很好看，而且只要是王祖贤出现的镜头，画面的设计都非常到位。

除了这三个演员，饰演小男主母亲的何赛菲，在这部电影里面的表现也是可圈可点，比《想飞的钢琴少年》里面给人的印象更深。

在这些细节之外，《第六感》的故事本身就要比《想飞的钢琴少年》更加好。

《想飞的钢琴少年》如果没有周彦的那些配乐，可能要逊色很多，但是《第六感》不会有这个问题，它不需要太多其他东西的加持，光是故事本身就足够吸引人。

韩三坪是真的喜欢这部电影，相较于其他那些制片厂领导或者老一代的导演，他很看重电影的商业性，关注电影是否能够吸引到普通观众。

很显然，《第六感》是一部既有人性思考，又有商业性的电影。

虽然电影“欺骗了”观众，但并不是故弄玄虚，电影的节奏非常紧凑，一步一步吸引着观众看到最后的结局，然后恍然大悟。

有些观众可能要敏锐一点，提前发现了男主的不对劲，但是也不会影响观影的效果。

韩三坪知道，这就是观众喜欢看，并且看完会竖起大拇指的电影。

这次韩三坪被派到燕京制片厂来，任务就是要在燕京制片厂试点，配合上头搞电影市场的改革。

既然是要搞改革，自然是要有一个方向，有一个目标，而《第六感》这种电影，就很符合他们要改革的方向。

周彦笑了笑，说道，“现在是半成品，还有很多瑕疵，后面的工作还很多。”

“好好做，我很期待这部电影的上映。”韩三坪拍了拍周彦的肩膀，“走，去我办公室坐会儿。”

“行。”周彦点点头，跟杨鸣说，“老杨，我先走了。”

“走吧，我一会儿也收工。”

打过招呼之后，周彦就跟韩三坪去了他的办公室。

到了办公室，韩三坪一边给周彦泡茶，一边说道，“刚搬来，办公室还比较简陋，也没什么好茶，你凑合着喝。”

周彦打量了一番韩三坪的办公室，燕京厂的办公室非常稀缺，能给韩三坪安排一间办公室已经非常不容易了，厂里面之前的副厂长闫开福都没有自己独立的办公室，只能跟编剧主任挤在一起。

刚来就能弄一个办公室，足见韩三坪这个副厂长的特别。

再说韩三坪这个办公室，虽然看着简陋，但是面积不小，得有十好几平方，跟陈志谷的办公室基本上差不多。

接过茶杯，周彦说道，“我们办公室刚好采购了一点茶叶，回头给你送点过来。”

“那我就提前谢谢你了。”

不过是一点茶叶而已，韩三坪也没有客气。

随后他掏出烟盒，问周彦，“烟学会了么？”

周彦摆摆手，“还没。”

“不抽烟好。”韩三坪给自己点上一根，靠在沙发上说道，“今天晚上没事吧？一起吃个饭。”

周彦点点头，说道，“行啊，今晚我做东，给你接风，一会儿我来打电话问问思齐哥，看他今晚有没有时间，你来燕京的事情，他知道么？”

“之前提过一嘴，不过来了之后没跟他说，他要知道，你应该也就知道了，你们现在合作多紧密啊。”韩三坪嘬了口烟，又说道，“听说你们搞的那个广告公司现在发展不错。”

“嗐，小打小闹而已。”

“思齐可没说小打小闹，他跟我说，他的目标是明年年产值干到五千万。”说着，韩三坪还伸出手掌，张开五指。

周彦抿了抿嘴，霍思齐可真能吹啊，年产值五千万都说出口了。

他们的广告公司确实发展不错，但毕竟是刚起步，一开始接的单子不算多，而且价格也不是特别高，明年发展比较好的话，能干个两三千万就非常好了，五千万周彦可真没想过。

广告公司有个好处，那就是成本相对较低，毛利率干到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有可能。

他们这个公司，看不见的成本比较高，霍思齐在燕京的人脉自然是广，但是人脉这玩意，如果没有利益维持，也长久不了。

总不能说，让人家光看你霍公子的名头，把业务给你，自己什么好处都捞不着吧，要是这样办事情，再好的人脉，也会慢慢败光。

现在他们公司大部分的支出，都是用来维持人脉的。

当着韩三坪的面，周彦也不能说霍思齐吹牛，他顺着五千万往下说，“思齐哥定的目标比较高，我们自然也只能跟着他的脚步走。”

“别说五千万了，你们年产值能干个一两千万，那也非常滋润了。其实之前我一直以为思齐会涉足影视业，因为他跟我聊过很多次跟电影有关的话题，没想到他转头去干了广告。”

“思齐哥对电影确实也挺感兴趣，不过电影门坎高，限制也多，他还是有顾虑。广告稍微好一点，但也只能慢慢做，先把摊子给维持下来。”

韩三坪点点头，“没关系，等到后面有机会，也可以进。现在国内电影要谋求发展，就缺少思齐这样对影视业感兴趣的‘大款’。”

虽然韩三坪是在开玩笑，但是从这话也能听出来他的思路。

在韩三坪看来，想改革，就要搞钱，不搞钱，电影就没办法搞起来。

周彦喝了口茶，起身道，“我来跟‘大款’说一声，晚上吃饭。”

他就在韩三坪办公室里面给霍思齐打的电话，霍思齐听说韩三坪已经正式调来燕京，也非常高兴，还抢了周彦的东道主，表示晚上他来安排。

既然霍思齐这么说了，周彦也就没有争。

挂了电话之后，周彦笑着对韩三坪说，“大款就是大款，晚上的饭他来安排。”

“嗯，挺好，这小子爱吃爱喝，他安排，咱们或许能吃点地道的。”韩三坪把手中的烟摁灭，又问周彦，“你跟滕文季熟么？”

“谈不上熟不熟，不过滕导是老前辈，有时候观念上有些冲突。”

周彦说的很委婉，不过韩三坪肯定能听明白。

他也没有多问，反正只要知道周彦跟滕文季不是一路的就足够了。

在滕文季跟周彦之间做选择，韩三坪不可能有一丝犹豫，周家虽然远在金陵，但是在燕京的人脉并不差，光一个霍思齐就够了。

而且周彦有能力又有钱，对韩三坪来说，会更有帮助。

以后韩三坪想要搞改革，周彦或许会成为他的一大助力，出不出钱另说，周彦拍的电影让他非常看好。

……

韩三坪说的没错，霍思齐确实很会找吃的。

晚上他们是在一家门头很小的涮肉馆子吃的饭，馆子老板是一对四十多岁的夫妻，开店很多年了，整个店除了一个包厢之外，外面大厅就设了四张桌子。

霍思齐也没叫其他人，就他们三个人围着一个铜锅，边吃边聊。

韩三坪也挺好这一口，因为明天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就多喝了几杯。

三人分了两瓶茅台，都喝的晕晕乎乎，但谁也没醉。

吃过饭之后，三人又吹了一个多小时牛逼，才各回各家。

周彦到家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了，随便洗了洗，就躺在床上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睡梦中的周彦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

他抬眼看了看床头柜上的闹钟，才七点钟不到。

“谁这么早，扰人清梦。”

周彦嘟囔了一句，起身去客厅将电话接起。

他这边刚把电话接起来，就听到陆树名洪亮的声音从听筒里面传来，“老弟，这么早就醒了啊。”

听到陆树名这话，周彦着实有些无语。

要不是你老哥打电话过来，我能醒么？

“啊~”周彦打了个哈欠，“老哥，你怎么这么早给我打电话？”

“我到燕京了啊，想着跟你招呼一声。”

听到陆树名来燕京了，周彦问道，“你来燕京有事？”

“嗯，是有点事情，央视这边有一部新电视剧，我来看看。”陆树名回道。

“事情办完了？”

“办完一半，先把央视这边的事情办完，回头我还要去长安那边。”

“去长安？”

“嗯，香江有个公司要拍电影，请我在里面担任一个角色。他们是跟长安厂合作的，我过去看看具体的情况。”

香江的公司……周彦一下子想到了彩星。

陆树名拍的电影非常少，能对得上时间跟地点的，应该就是《大话西游》了，他在这部电影里面饰演牛魔王。

“是不是周星弛的那个公司啊？”周彦问道。

“你怎么知道？”

陆树名十分诧异，他还想着跟周彦保密来着，对方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也跟他说，不要对外界透露电影的消息。所以他只跟周彦说有个香江公司，没有透露具体消息。

“我当然知道了，因为我是这部电影的配乐指导。”

“……”陆树名愣了一下，“这么巧么？我还在想，去了剧组没熟人呢，有你在，我放心多了。”

“不用担心，长安制片厂那边我熟人多，有几个还挺能喝酒，到时候介绍给你认识。”

陆树名哈哈一笑，“那敢情好啊，到时候你是不是经常会去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