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了？”

沈云卿询问的是结界的修补程度。

鹿乔立马低下头回复道：“沈师叔，灵力已注入充足，可以修补好此处结界了。”

他没忍住悄悄抬眼望向温衍。

已经在那场大战中牺牲的温衍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难道当时温衍师兄也被沈渡救出来了？

他的目光太过直白，温衍微笑着开口：“你是鹿乔，龙吟峰的，我记得你。”

鹿乔眼睛都瞪大了，不敢置信：“温衍......师兄？真的是你！”

他笑得像哭一样：“你还活着真的太好了......”

温衍却抬头看向沈云卿。

沈云卿正在观察结界处的阵法，没转身，自然也看不到温衍的目光。

温衍回过头，看着真的在掉小珍珠的鹿乔，欲言又止。

沈云卿没回头，但是声音平淡地抛出一句：“没关系，你可以说。”

“师尊......”

“无事，有我。”

陈昭又感觉到了诡异的不舒服感。

明明刚才听故事的时候这种不舒服感已经褪去很多了，但此刻莫名其妙地又攀了上来。

尤其是听到沈云卿说完这句话之后。

他有意移开了看向两人的目光，别扭地盯着皇甫熙炀背着的刀套上。

温衍顿了顿，随后温和地看向鹿乔，轻声开口：“鹿乔，我很早之前就已经死了。”

此时一个鹿乔发出了碎裂的声音。

“那场大战，我同我的师兄们一起，没能活下来。”

这次陈昭也忍不住看向了温衍。

他的声音温柔又平静，就像是在说明早要去哪里学剑术般简单。

他的眸子那般干净，干净的陈昭都差点忘了这人说自己失忆骗了他一路。

“温衍师兄......”

他略过碎成一地的鹿乔，向陈昭投向真挚的目光：“我并非有意欺瞒你，陈昭兄弟。”

干净的声线总是忍不住让人放下防备。

陈昭别着头不肯与他言和。

“在鬼界游荡了太久，这次突然回到人界，我一瞬间忘却了很多事。”

他又这般诚恳。

“我当时只能判断出你是赤霄云宗的弟子，我需要见到师尊，所以......”

他低下头：“抱歉，但是......谢谢。”

”谢谢你，让我能见师尊最后一面。“

陈昭有些动容，但他来不及说什么，沈云卿已经修补好了结界的最后一处。

“温衍。”

沈云卿唤他。

“等等！沈长老！如果温衍师兄已经是鬼族的话，那修好结界......！！”

强行粘合起来的鹿乔手脚并用急切地上前阻拦：“修好结界温衍师兄也会被逐回鬼界！以后都不能再踏足人界啊！！！”

沈云卿自然是知道这道理，他只是安静地立在那里，黑沉的眸子注视着院子中央身体逐渐透明化的温衍。

温衍还是嘴角微微扬起，尽管眼中的泪珠还是忍不住往下掉。

“各族各界皆有规矩，不可逾越。”

师尊是此世间最大义之人。

他向来知晓这个道理的。

但真到了被师尊亲手送回鬼界的那一刻，他还是没忍住咬紧了唇。

作为玄冥长老曾最宠爱的小弟子，温衍从容地向沈云卿行最后一个礼，身子深深地弯了下去。

“弟子温衍，辞别师尊。”

“愿师尊岁岁欢愉，年年胜意，百福具臻。”

温衍消失了。

消失在每一个人的眼眸里。

月色皎洁，眼前星光点点。

似有，似无。

陈昭看着鹿乔靠在结界边发呆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