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番外四(2 / 2)

孟诀笑得温和,充分展现了有钱人的基本素养:“裴师弟,听闻你得了承影剑,我已向锻剑堂报备,今年你去锻剑,灵石都算在我头上。”

郑薇绮嘿嘿两声:“小师弟,独家孤本,你懂的吧。”

由天羡子掀起的那阵风雪,已经不知何时静下了。

耳边响起的声音都格外模糊,裴寂怔怔站在原地,不知应该作何表示。

道谢?收礼?亦或是用更加珍贵的礼物作为回赠?

对于这种毫无经验的事情,他全然不知道。

“裴小寂。”

腰间的承影悄声开口:“你没事吧?”

要说它不担心,自然是假的。

“生辰”这两个字,对于裴寂而言,无异于一种恶毒的诅咒。

承影陪着他长大,亲眼见过那个女人怒火焚身、状若癫狂的模样,每到裴寂生辰之日,她的疯劲都会猛然暴增,愤怒到。

打骂之余,那些令人恶心的、满含羞辱性的言语,饶是承影也不愿去回想。

也因为这个原因,往日每到这个时候,裴寂都会消沉许多。

此时此刻它提心吊胆,好在这份担心似乎有些多余。

在静谧的大雪里,宁宁一言不发地伸出手去,轻轻攥住他衣袖,安慰似的晃了晃。

而裴寂终于恢复神色,在长袖之下,用指尖勾住她指头,继而用低哑到听不出语气的嗓音,无比生涩地道了句“多谢”。

天羡子作为师尊,在今日总算大方了一回,声称要在夜里带大家去山下最好的酒楼胡吃海喝,庆祝小徒弟生辰。

如今距离晚上还有一段时间,众人先行回了院落歇息,宁宁帮裴寂抱着两个礼物盒,来到他房屋里。

她心情不错,一路上哼着小曲,把盒子放在书桌后眉梢一扬:“裴寂,你不想知道我准备了什么礼物吗?”

她话音刚落,没得到应有的回答,在转身面向他的刹那,忽然落入一个带了寒气的拥抱。

裴寂近乎于渴求地索取着她周身的热量,覆在脊背的双手暗暗用力。

他的声线很哑:“你告诉他们的?”

在清冽的木植香气里,宁宁听见他心脏砰砰跳动的声音。

她用脸蹭蹭他胸口:“嗯……你不喜欢?”

“……喜欢。”

怎么会不喜欢。

只是那样的情感太过炽热,身为容器的他狭小又破损不堪,几乎无法承受如此浓烈的情愫,慌乱又手足无措。

这是他曾经万万不敢奢求的一切。

宁宁却将它们带来他身边。

从屋外带来的冷气已经渐渐消退,裴寂能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在不断升温。

忽然耳边传来属于她的声音:“裴寂。”

裴寂迟疑地抬头,保持着双手仍然搂在她后腰的动作,与宁宁四目相对。

他有一双十分漂亮的眼睛。

深邃的瞳孔好似染了漆黑的墨,眼尾内敛着向上微挑,勾出一抹清浅情思。

宁宁仰头看了须臾,踮起脚尖,吻上他的薄唇。

她的吻细密缠绵,在冬日寒冷的空气里,哪怕是如此浅尝辄止的触碰,也显得格外温暖且撩人。

身体四处皆是冰凉,属于女孩的唇瓣带来令他着迷的热量,如同一个小小的钩。

宁宁一边越发娴熟地亲吻,一边向前迈开脚步。这是个类似于引导的动作,裴寂不明所以,只能顺着她的力道步步后退。

然后小腿撞上了硬质的物件,身体被宁宁轻轻一推。

他顺势坐在书桌前的木椅上。

而宁宁稍稍一滞,顺势坐上他大腿。

裴寂呼吸陡然凝固。

这是与拥抱截然不同的触感,更为暧昧,也更为炽热。

在这样的动作下,她便成了稍微高出一些的那一方。

“站在那里太累了。”

宁宁脸色通红,尾音里是紧张的颤抖:“想看看我的礼物吗?”

隔着一层衣物,裴寂能感受到她身体的温度。

明明是在冬天,周围却四散开火一般滚烫的热气,熏得他头脑发懵。

以这种姿势坐在他身上,便已是宁宁耗尽勇气所能抵达的极限。她不敢胡乱动弹,储物袋中微光一现。

那是一把纯黑色剑鞘,檀香环绕、灵气四溢,只需瞧上一眼,就能明白并非凡俗之物。

“这是送给你,还有承影的。”

她说着笑了笑:“它陪了你这么多年,可不能再穿之前那把旧剑的衣服啦。”

若不是承影在进屋时就被他放在客房里,此时裴寂耳边一定会响起癫狂的鹅叫。

宁宁勾了唇,尾音炫耀般上扬:“而且啊,像我们家裴寂这样厉害的剑修,佩剑和剑鞘也一定要是最好的。”

裴寂心乱如麻。

忽然近在咫尺的少女低下头,黑发倾泻在他侧颈与肩头,薄唇轻轻贴着他耳廓,启唇一抿。

那耳垂看上去红得几欲滴血,触碰到了,果然也带着滚烫的热度。

热气像是散开的火星,自他耳边径直蔓延到宁宁唇瓣,再经由薄唇侵入血液,席卷全身。

就连她绵软的嗓音,也携了惹人心焦的热意。

裴寂只觉耳膜、手心乃至整颗心脏都坠入漩涡,越陷越深,无法自拔,却心甘情愿沉溺其中。

他听见宁宁在耳边说:“生辰快乐。”

她说着一停,把唇从他耳垂移开,换了个姿势,兀地抬起双手,将少年的面颊捧在其中。

而她的鼻尖,正正好贴在裴寂鼻尖。

这是个极尽亲昵的动作,彼此间间距为零,更何况宁宁还跨坐在他大腿上。

“裴寂能降生在这个世界里,对于我来说,是最好的礼物。”

女孩的手掌缓缓抚过他苍白的皮肤,逐步勾勒出棱角分明的面部轮廓。

裴寂无法动弹,浑身上下都像没了力气,只能呆呆睁着眼睛,注视着宁宁含笑的黑瞳。

漫无尽头的深黑色漩涡,在顷刻之间将他俘获。

“能遇见你,我真的很开心。”

她动了动双腿,让身子向前更靠近一些:“谢谢你愿意到这儿来,每年的今天,都是令人高兴的日子。”

她一定是想起他的娘亲,才用这样的话来安慰他。

因为在距离极近的地方注视着他的眼睛,宁宁能将裴寂的神情变化尽收眼底。

那双阴沉的黑眸里染了层薄薄浅粉,红晕荡开,浸透眼眶和眼尾的那颗泪痣。

像是随时都会掉下眼泪。

裴寂何曾在他人跟前露出过这般神色,只有面对她,他才会收好周身尖利的刺,显出最为隐秘和脆弱的那一面。

宁宁更加向前,想亲一亲他泛红的眼尾,然而还没来得及靠近,忽然察觉不太对劲。

奇怪的、异样的感觉。

……在她身下。

逼仄空间里出现了一瞬的寂静。

裴寂已经不止是眼眶发红了。

宁宁情不自禁地想,他的脸简直是宇宙爆炸级别的超超超超级红。

虽然她也是这样。

“宁宁。”

他坐在木椅上,头一回羞到尾音颤抖:“你先……起来。”

她也想起来啊!

宁宁又慌又窘:“那、那也要你先把手松开啊。”

裴寂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双手还环在她腰上。

宁宁起身离开的时候,那阵彼此贴近的感觉缓缓散去,取而代之的,却是另一种更为隐秘、更加不可言说的浓郁暧昧。

她紧张得想要哐哐撞墙,在脑海里拼命组织语言,到了嘴边的时候,全变成零散的词句:“那个,先,我走了,你可以慢慢来,不急,等晚上——”

——所以她到底在说些什么啊!

宁宁:“那、那我先走了?”

裴寂坐在木椅上,手中紧紧握着她送的那把剑鞘。

潮水般的窘迫携来源源不断的滚烫,他低头抿了唇,勉强发出一声喑哑的“嗯”。

旋即耳边传来踏踏脚步声,宁宁在临走之前吧唧亲在他脸上。

她说:“生辰快乐。”

心里的糖罐被这四个字撞翻,甜糖洒了满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