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待花开（91）

今年的秋天格外凉爽,母老虎不是那么明显。家里的丝瓜今年结的可多了，光是吃菜已经吃不过来了。小姑家，包括金妈,总也过来摘,就是陈雅丽，过来的时候顺点就走了,可这也吃不过来。摘上一个,够吃两顿的。这玩意也是常吃。亲戚家没少送,但也总有吃不完的。张兰手脚麻利，就把这玩意切片晒上了。好好的院子里，篦子一个摞着一个，包括吃不了的豆角和茄子,也都被晒成干了。

他们是真不嫌弃麻烦！你说现在什么买不到，花不了二十块钱,能网购一堆这些东西。

行吧！爱晒就晒吧！

林雨桐看看天,然后说林妈,“变天了就赶紧放亭子下面，叫通着风吧！”

“预报的说是有雨，可也没准过呀！”林妈看了看天，又去摸电话，给俩孩子发消息,“报的有雨,你们周末回来把葡萄给摘下来吧！我看着是熟透了。”又特别叮嘱林墨，“带令仪一起回来，回来给你们涮锅子吃！秋天了,贴秋膘了。”

林墨就笑，“好,我问她有没有要紧的事。要是没有，我带她回家吃饭。”

挂了电话才问叶令仪，“姥姥叫回家摘葡萄涮锅子，去不去？”

“院子里的葡萄？”

嗯！院子里的葡萄，“去吧！换换脑子！文武之道，一张一弛。”

于是，周六就回来了。

从一说会回来，林妈就开始忙了。采买了不少东西，还不忘买一些零食，全都往家里搬。

都到晚上了，吃完饭了，又要拉着林雨桐去买衣服。

“买什么衣服？”林雨桐就莫名其妙，“你前儿才说今年不要给你买衣服了，这怎么又变卦了。”这一换季，藤藤和大龙小龙媳妇，都会给长辈添衣服，不一定贵，现在的衣服也不会贵。但平常穿一点问题都没有，这就好几身了。林雨桐再给添了两身好点了，出门能穿。然后收拾衣柜，把秋装都要挂出来的时候，林妈就说呢，“年年季季的添，真穿不了。再不能买了！”

这话才说了，结果今儿又说要买衣服。

林妈还没说话呢，四爷就说桐桐，“跟妈去吧！喜欢的就买！”干嘛呀，老太太就说买身衣服，还得问个究竟，“我跟你们这两年给妈买的衣服，颜色多是喜庆的。再添几身别的颜色的……”

可能觉得越来越穿亮色的吧，买衣裳都是红色的。深红浅红西瓜红，各种各样的。换个风格，换个颜色。

四爷还说，“妈，要不，我跟您当司机？”

那倒是不用！不过这话说的多贴心呀！老太太拿眼睛翻亲闺女，“白养你了！”

行行行！您女婿好！

结果老太太也不是给自己买的，“这变天了，不得给孩子添置衣服吗？”

“哎呀我的妈呀！人家长大了，看不上咱们买的了。”林雨桐就说，“林墨有女朋友，买什么人家女朋友说了算。令仪说林墨穿啥好，那就穿什么好。不管您看着好不好，您得夸。这婆婆跟丈母娘是两码事……”

谁说给林墨和林砚买了。

老太太指了指穿在模特身上的一件风衣，“你看这件怎么样？”

人家导购立马上前，“阿姨您可真有眼光，这是今年的新款。”

林妈立马指了指林雨桐，“拿一件她能穿的。”“这颜色是不是太嫩了？”

导购马上道：“您这么年轻，穿这个正好……”

哪里正好了？我这穿着去学校不像话。

林妈打量了一翻，满意了，问导购，“要是比我闺女还能高一些的，穿这个尺码的，宽窄上没问题吧？”

“要是再高一点的话，我建议再大一码！”

“那就拿大一码的！”

林雨桐：“……”您这么着，人家孩子会不好意思的！关心不在一件衣裳上。

林妈就道：“你是你，我是我！我就想给买，不行呀？”

行！您乐意就成。

然后又去内衣店，买秋衣秋裤去了，“这些孩子，不给买觉得想不起穿秋裤。”

人家那裤子里面呆着一层绒，不用秋裤的。

“那种裤子钻风，里面贴身套一层保险。”

行吧！姥姥说他们冷，那他们就冷。一人买了两身秋衣秋裤，连带的家里每个人的都买了，然后拎着回家。

回来就把牌子摘了，见了令仪的时候就说了，“才还说给你阿姨买了一件衣裳，结果买大了，想退吧，标牌还叫我给摘了……你试试能不能穿，要是不能穿可真可惜了。”

啊？

叶令仪愣了一下，就看林墨。

林墨就笑，“你替姥姥试试，也不定能穿。”

可一拿出来，一看款式和颜色，她哪里不知道是特意给她买的。林妈欢喜的帮忙给穿上，然后退后两步上下的打量，“好看！比模特穿上还好看！”

然后又去拿秋衣秋裤，絮絮叨叨的说她买了多少。

说着话，把林墨和令仪的单挑出来，“先送上去放卧室去吧，走的时候千万得带着。”说着又叮嘱令仪，“林墨换季的衣服还没买，你抽空带着他去瞧瞧吧！他在穿着上一向不讲究，你得说他！”

然后那点送衣服的不自在，就在这絮叨声中神奇的抚平了。

好像她本来就是家里的人一样，换季了给买了衣服，怕突然变天，就这点事。她也说不出拒绝的话，就笑道：“吃完晚饭我们一起出去转转，给他买两件长袖和外套……”

老林在外面喊：“赶紧的，放了东西就出来干活吧！先摘点给你们榨葡萄汁喝。”

令仪叫林墨去放东西，自己先跑出去帮忙了，“姥爷，您别上梯子，林墨马上下来了。”

老林也就不上了，把梯子放好，笑呵呵的指了一串低处的，“去把那串剪了，那一串熟的最好。”

令仪果然去剪了，转身去院子里的水龙头跟前冲了冲，就摘了一颗塞嘴里，朝老林点头，“是！可甜了！比外面卖的好吃。”

“就是没人家的好看！”

“可吃着放心呀！”她说着，就跑回厨房，“姥姥，林姨，尝尝这一串葡萄。”

林雨桐正在厨房忙着呢，手上都是油，只张着嘴等着投喂。叶令仪愣了一下，就摘了一颗给塞嘴里，“甜吗？”

林雨桐点头，“甜！等会把这种的挑出来单放着，给你们带到学校去跟同学分着吃。剩下的榨汁酿酒。”她又告诉这姑娘，“杂物房放着小筐子，你去拿去！在地下室最顶头的屋子……用那个装葡萄。”

好！然后葡萄放在果盘里，先去拿了。

出来的时候就见金教授支着画架子，边上放着颜料，这是在画油画吧？

她跑过去看了两眼，四爷就笑，问她，“喜欢画吗？”

“没学过，欣赏不来。”令仪带着几分赧然。

却没想到金教授笑了，“那跟你林姨一样，你林姨画的那画，也就是能参加少儿比赛的水平。”

“说我什么呢？”林雨桐甩着手上的水珠子走出来，扫了画一眼，然后挨着令仪站了，话也是跟令仪说的，“我也欣赏不来。”

然后她说四爷，“这个葡萄的着色我觉得还能更亮一些……”

抬手帮着一点，感觉哪里怪怪的。

四爷无奈的看她，“净裹乱！”

林墨扭脸朝这边小，喊令仪，“你倒是过来帮忙呀，站在一边看笑话呢。”

哎呀！忘了，林墨两手站着坐在梯子上，不好下来了。

葡萄都快摘完了，林砚才回来。回来就大惊小怪的，嘴上n吧个不停，又是洗手又是换衣服，磨磨蹭蹭的，等到葡萄真的收完了，他跑出来了，“这就完了？再不完我都想不到理由磨蹭了。”

偷懒说的这么理直气壮，一家子在家里嘻嘻哈哈。

叶令仪觉得，这是跟自家完全不同的家庭气氛。

吃饭的时候，一家子围坐在一起，自在随意的很。话题随便，说什么都行。涮锅前先喝汤，超好喝的羊汤，喝到肚子里暖暖的。边上的小碗里香菜葱末，随着口味自己加。

姥姥不停的叮嘱令仪，“羊汤可以多喝，这个暖胃。以后每周都给你们炖一次，又不费事。你要没工夫回来，就叫林墨给你带去。你林姨做的羊汤面可是一绝，要回来了提前说一声，给你做羊汤面。”

嗳！

老林把青菜往过放，“知道你们忙！你们也确实是学东西的时候，就该忙些。但也不用把自己个逼的太紧了。就是不回来，也能出去一块看看电影，逛逛街。”说着就说林墨，“这主要在你，你得带令仪出去。周末开车去周边的景区转转也行呀！牛顿要不在苹果树下发呆，也不会顿悟万有引力，对吧？”

林墨就笑，“听姥爷的，以后得空就出去转转。”

吃了饭，聊会儿天。要走了，除了外套和秋衣秋裤，还有很多吃的。

林雨桐又给拿了自己炒的姜茶，“我看你不是很爱吃糖，姜红糖怕是不习惯。泡这个姜茶吧，没辛辣的味儿，便是有些不习惯，也保证早起喝一杯。”说着就低声道，“常喝，例假来了就不疼了，不会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说着，就给塞衣服兜里，“林墨是个啥也不懂的傻小子，倒是不好叫他捎给你。姥姥给买的秋裤，冷了就穿上。注意双腿和脚的保暖，听到没？”

这边还没顾得上说话呢，四爷就下来，递过来一份东西，“这是你们专业的最新论文，你林姨抽空给翻译出来了，你对照着看，她是外行，翻译的很吃力，怕也不专业。不过是有些词汇标注了，能省点时间。”

这个不是谁都能那么快拿到这种资料的。

这不是一句谢谢能表达的！

她不觉得她是个人见人爱的姑娘，也不认为随便一个人就能叫人家这么掏心掏肺。说到底，是林墨家的人爱林墨，是林墨给予她很郑重的感情，所以，他的家人就这么努力接纳她。这些细碎的东西，给自己把心都操到了。

坐在车上，她扭脸看向开车的林墨。

林墨就笑，“怎么了？”

“我想三年读完本科，两年拿到硕士学位。”她这么说。

林墨愣了一下，“好！你专心学你的。后勤上的琐事，我替你处理。”

“不问我为什么这么着急？”

林墨看了她一眼，“为什么？”

“我想快点嫁给你！”她扭脸看着他，“研究生毕业了，我就能跟家里理直气壮的要求结婚了。其实本科毕业也行，但是我怕我爸妈会对你有意见……”我不想你跟我回去的时候受那份委屈。

“好！”林墨认真的点头，“等你研究生毕业，咱们就结婚。”

“我还想跟你一起住家里！”我喜欢那里！

林墨连眼里都溢满笑意：“好！咱们就住家里。”

四爷和林雨桐不知道人家商量那么远的事，反正他们做父母的，给他们另外准备了婚房，要是想有点自己家的空间，离的也不远。

林雨桐说她的计划，“我想五十岁的时候就退休。”

四爷马上就明白了，当初好好的工作是为了父母，如今计划五十岁退休也是为了陪伴父母。

林雨桐叹气，“今儿姨妈打电话，大姨夫的病怕是不好。”

怎么没言语？

“除了他们一家，没敢叫人知道。都怕过去看望病人，再叫大姨夫给知道了！只说是长了个良性的瘤子，要手术切除，结果去了切除了，这都要出院了，发现迅速转移了，能不能扛到年底都不一定。”

现在人在哪儿？

“还在京城，说是已经打算回了。”林雨桐叹气，“也不打算住医院了，直接去康复中心，安宁疗法……”

果然，一旦动了手术没控制好，它的蔓延几乎是几何倍数的。打了电话没半个月，人回来了。但已经无法自己走了，坐在轮椅上，还得用绑带固定上，已经自主的坐着了。

林雨桐和四爷带着老林和林妈去接的，然后给看着送到康复中心。

才安顿好，姨妈家的俩女婿就急匆匆的忙去了。这么长时间，单位上的事都耽搁了。俩表妹在一边商量两人过来换着伺候的事，两人都有孩子，还都不是一个孩子。大的小的，公婆照顾也照顾不过来，孩子不能放着不管吧。两人商量着这个班怎么一个替换法。

大姨就说，“都回去吧，晚上抽空过来瞅瞅就行了。你爸这里有我呢，我再找个护工，尽够了。赶紧回去看看孩子去吧！别在这儿耽搁了！”

俩表妹跟林雨桐打了招呼，就跟大姨说，“回去看看就来，不会把您一个人扔医院的，别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