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天呐!”
一声悲痛的哭声,在幺店子茶酒楼的青瓦下面响起。
幺店子茶酒楼门前,聚集着很多的人。他们的脸上,全都是难过和悲伤。一位年轻的母亲在呼天抢地的哭着,仿佛她最宝贵的宝贝被别人夺走了一样。
是的,小孩子对于一个母亲来说,就是她一生最宝贵的宝贝。这位母亲失去了她的孩子,她的宝贝被别人夺走了生命。
哭声是从幺店子茶酒楼里发出来的。幺店子茶酒楼紧闭的大门上,那个被木条钉着的洞,现在又被什么东西撞开了,封洞的木条破碎了。悲痛的哭声就是从这破洞里传出来的。
这位母亲怀里抱着一个小男孩,悲痛的从幺店子茶酒楼大门的破洞里走出来。
小男孩大约九岁,右手握着半截断了的青色木剑。眼睛紧闭,呼吸早已停止了。小男孩脸色惨白,嘴上有很多血迹。
走出幺店子茶酒楼后,这位母亲突然眼前一黑,倒了下去。周围的人赶紧过去扶住她。慢慢的让她坐在地上,让她的背靠在幺店子茶酒楼的墙壁上。一群女人过来蹲在她身边,掐着她的人中,手忙脚乱的救着她。
在这位母亲面前,站着一群小男孩。他们手里拿着木头做的刀剑,和木棍。他们的脸上,全都是非常害怕的表情。他们下午的时候还跟这个小男孩在这里一起玩过。现在,他们都还活着,可跟他们一起玩过的小男孩却死了。
小男孩的父亲流着泪,盯着跟他儿子一起玩耍的这群小男孩,悲痛的问:“你们,你们知道是谁干吗,是谁打死了我的儿子?”
小男孩们惊恐的看着他,没有一个人回答。
小男孩的父亲走前一步,蹲下,伸出双手突然一下抓住站在最前面的一个小男孩的手臂。其他的小男孩立即被吓得往后一退。被小男孩父亲抓着的这个小男孩,脸上立即有了要哭的模样。
小男孩的父亲哭着问被他抓着的小男孩:“告诉我,你告诉我,是谁杀了我的孩子,快告诉我。”
小男孩嘴一咧,突然一下哭了。他被死了的小男孩的父亲吓着了。
这时候,被吓哭的小男孩的母亲走过来,一把从死去的小男孩的父亲手里夺下自己的孩子,拉到她的身后保护起来,厉声对死去的小男孩的父亲说:“你把我的儿子吓着了。”
死去的小男孩的父亲,流着泪,对退后的那群小男孩说:“你们告诉我。”
那群小男孩被吓得立即转身钻进人群中逃走了。
这位失去孩子的父亲,无助的双手捂着自己的脸,呜呜的痛哭起来。
那群逃跑了的小男孩,现在又钻了回来。他们躲在大人的后面,从缝隙中露出半颗头,用一只眼睛看着里面的一切。
“天呐——!”
那个昏厥的年轻母亲,这时候被救醒过来,突然发出一声呼天抢地的叫声。接着,就是悲痛欲绝的哭声。
在这突然的一声悲呼中,胆小的人,和那群躲在大人后面偷看的小男孩们,被吓得浑身一抖。小男孩们几乎又要转身逃跑。
“老天爷呀,你为什么这么不公平!”
那位刚刚被救醒的母亲,又这样叫了一声。
公平,这世上似乎自古就没有。尤其在动乱的年代,更看不见。
在动物界,素有弱肉强食之说。在人间,自古是穷肉富食。吃亏的,被压迫的,遭欺负的,受迫害的永远是穷人。穷人的命永远如草芥,富人杀死穷人,就如按死只蚂蚁搬,永远不负责任,永远不受束缚。法律,监狱,永远是为穷人,为没有关系和靠山的人准备的。放眼古今,把穷人迫害后,那个富人受到过法律的制裁?监狱里住的,永远是弱势的群体和个人。
就连坏人,穷人们都不敢动。他们也是受法律保护的对象。他们在抢劫,谋害穷人的时候,穷人们除了逃跑外,是不能,也不准许反抗的。在逃不掉的时候,只能把头伸过去,让坏人对他咔嚓。就算打得赢坏人也不能,因为你没有执法,没有动刑的权力。是的,你自卫打了坏人,就是动私刑。如果穷人自卫伤到了坏人,监狱你要去坐,刑法你必须去服。就算不抵命,也要饱受折磨,把牢底坐穿。
大人都害怕的事情,这群小男孩又怎么敢把实情说出来呢?
天空中布满了乌云,黑压压的。仿佛有恶魔要降世一般。
在初春的时节,天空中不应该有这样的乌云。更不应该有这样悲惨的事情发生。
春天,是万物复苏的季节。
春天,是百花齐放的季节。
春天,是孕育生命的季节。
但这个春天,却有生命死去。如花朵一样的生命死亡了。
一个十三岁的少年拨开人群挤了进来。他来到失去孩子的父亲面前,说:“您们别难过了,等我长大了,就为您们的孩子报仇,把凶手杀死。”
失去孩子的父亲放下捂脸的手,说:“子午啊,我们连凶手是谁都不知道,你怎么去找他报仇?”
子午眼睛盯着幺店子茶酒楼被撞出的洞说:“会知道的,总有一天会知道的。”
是的,无论什么事情,无论多么严密,无论发生在什么地方,总有一天会真相大白的。以前是这样的,现在还会是这样的。民间是这样,官府是这样,江湖还是这样。
子午转身,将躲在大人后面的一个小男孩拉了出来,问:“子秋,你知道是谁干的吗,是谁将刘江杀死的?”
子秋在子午面前战战兢兢的说:“是,是,是魔鬼。”
“魔鬼?”子午惊讶的说:“胡说,这世上根本就没有魔鬼。”
子秋答:“是恶魔鬼,真的是魔鬼。”
躲在大人后面的所有小男孩都跑了出来,站在子午面前,证实说:“是魔鬼干的,我们都看见的。”
子午不明白的看着他们。
子秋这时候又说:“魔鬼,他就是魔鬼,跟魔鬼长得一样。”
子午转身,盯着幺店子茶酒楼被撞出的洞说:“我想我知道他是谁了。”